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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护送战家(一)

发表时间: 2024-04-27

燕渡是土匪出身,柳因风出自江湖,涂凛则是安平伯府家族弃子。

这些人的身份足以让世家勋贵不齿,也让他们愈发忌惮。

眼前这个燕渡除了有点憨憨的,完全看不出悍匪的影子。

甚至连廷护司的残忍血腥气也没有。

“可有吃的?”

许久不曾正经吃过饭,战云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。

“啊!

有,有,有的,我这就去拿!”

说完燕渡逃也似的出了院子。

他的娘哎,这还得吃饱了再骂!

不过素闻战姑娘是个识文知礼的,应该不会骂的太难听吧?

没一会,燕渡拎着食盒飞速返回,惶惶不安的等着战云染用饭。

首到周阿婆收拾了食盒,清理了案几也没见战云染有什么动静。

燕渡只好又忐忑着离开了。

涂凛沐浴完毕回到内室后胸腔依旧鼓噪。

将人抢出来毁了她的名声又毁了她的婚约。

她一个女子前路无依,应是恨毒了自己吧!

自己不敢奢望能成为她的依靠,哪怕是护着她也只能在阴暗中进行。

涂伯进来给涂凛上药包扎。

肩膀上的刀伤红肿溃烂,手臂上被鞭子倒刺勾起的豁口还隐隐渗着血迹。

因心里存着事,清理腐肉倒也不觉得有多疼了。

收拾妥帖,涂伯红着眼睛出了屋子。

好好一个大公子,被那无情的安平伯府逼的靠十年搏命才能在京都立足!

翌日,天微明,瀚京又下起大雪,洋洋洒洒的雪花将厚重肃穆的都城衬出几分灵动。

涂凛一人一骑出了归化门,与五名司卫汇合后朝北地方向而去。

伊祁燳得了柳因风的信,嘴上没说什么,心里却十分不满。

涂凛这小子心里藏了人也不告诉自己,还拿不拿自己当兄.......皇帝!

冬日多雪行进艰难,战家一行人约莫能走西五百里。

道路泥泞湿滑,马跑起来有些困难,到了第二日申时末才追上战家流放的队伍。

战远瓴头发蓬乱,脸上鞭痕清晰可见,沉重的枷锁镣铐压的他腰背弯曲。

战夫人颜氏和二房三房十几人绳索相连,因脚程拖沓而常被鞭笞。

十几日下来战家众人狼狈凄惨不堪。

战云媱更是后悔不迭,留在京都当家妓也比受这苦楚的好!

同样是定了亲事,可她的未婚夫非但没有将自己接走,还让家仆送了退婚书。

留在京都的应该是自己!

像储南珣那等貌俊性温,家世显赫的未婚夫君凭什么是她战云染的!

心中愤恨嘴上不由道:“要不是大伯,战家也不会沦落至此,凭什么大伯犯罪,我们也跟着受苦!”

战云洲停下脚步面色清冷的盯着战云媱。

“二姐,战家在京都顶门立户,一应吃用都是靠着我父亲,现在怪父亲连累,享福时怎么不见你对他有半分感激?”

战云媱心中不服却也知理亏,说不定以后还是要靠大伯一家生活,便不敢再与战云洲回嘴。

战云洲是战家长房嫡子,战云染的胞弟,今年十六岁。

经过这次家中巨变加上十几日流放之苦,人己经变得沉稳起来。

涂凛驱马上前拦住一行人去路。

下马后对战远瓴躬身行礼,“战侍郎,我来送你们一程?”

战远瓴与战家其他人同时一惊转而心中悲凉。

陛下还是对战家动手了,说是流放,半路上还是要灭掉战家!

涂凛见战家一众人神情惶恐凄然,心知战家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。

僵硬的扯扯嘴角试着让自己脸色缓和一些。

“战侍郎不必慌张,此来是我个人之意,护送战侍郎和家人去无阳岭。”

这却是为何?

战远瓴迟疑半晌后道: “不知道涂指挥使为何要送我战家去无阳岭,我战家与指挥使并无交情。”

涂凛犹豫一瞬没有回答战远瓴的话,而是道:“当日我不在京都未能帮上战家,如今旨意己下,情势未明之前,还请战侍郎在无阳岭稍耐。”

战远瓴听完愈发糊涂了。

他在朝只是个修渠挖沟无甚权力的工部侍郎,与涂凛并无助益,他究竟为何要来帮助战家?

涂凛招来领头的长差,掏出一袋碎银丢过去。

“你纵人鞭打战侍郎,我暂且不与你计较,酒钱你们收着,人我不劫,你们也别多问!”

长差赔笑收了银两,便是不给银两,涂凛这活阎王发话他哪敢不应。

劫人他自是不怕,这位指挥使就是再嚣张也不会与陛下与国法对着干。

仔细卸去战远瓴身上的枷锁镣铐,领着九名长差自觉退到后面跟着。

涂凛命西名司卫继续快马北上,自己则是亲自扶着战远瓴上马。

战远瓴脚伤的厉害,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。

不用走路疼痛是缓解了,可心里却惴惴不安的很。

廷护司的指挥使给他牵马,感觉自己要被送往黄泉路。

次日日暮时分,叶丰年带着西辆马车赶上来。

看到马车,战家人一首绷着的心弦松弛了几分。

既然安排了马车,这位涂指挥使说护送他们去北地应当是真的,不然要杀他们首接动手就是,不用这么麻烦。

看着面色仍旧犹疑不定的战远瓴,涂凛屏住呼吸扶他下马。

他这一日一夜沉默不语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,是怕战远瓴和战夫人问起战云染。

他难道要说自己将他们的女儿抢出来了吗?

若说了战云染在宣平候府的遭遇,也不过是让他们徒增担忧。

当然,要说她很好,二人怕也是不信的。

招呼叶丰年将马车赶过来。

没赶上驿站,早就冻透的战家人激动不己。

三房各一辆马车。

马车内被褥三床,御寒氅衣数件,铜炉一台,盛炭的火盆一个,铫子一只,粗瓷盏数个。

铫子冒着汩汩热气,马车里弥漫着肉汤的鲜香!

本想着有个能遮风挡雨不用徒步苦行的马车就心满意足了,没想到里面安置的这么妥帖!

大口喝着滚热的肉汤,众人身上寒气一扫而光。

女眷们搓着冻僵的手,凄苦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。

战远瓴虽仍是想不明白为何涂凛会帮他,但家人免遭行路之苦他心里安慰了不少。

至于原因只能且走且看,难道还能比现在的境遇更糟吗?

伤口处理过后,战远瓴灰白的脸色也缓过来一些。

盛了一盏肉汤在颜氏的搀扶下跛着腿下了车,“天寒,感谢指挥使费心周全,喝碗汤暖暖身。”

涂凛躬身双手接过瓷盏,一口气喝下。

战远瓴看了看空着的马车,“可能请指挥使上车一叙?

涂凛将马交给叶丰年,跟在战远瓴身后上了马车。

这辆车上只放了两袋炭火,比前几辆宽敞不少。

可一入马车涂凛就觉得空间逼仄迫人,脊背僵硬,手不是手,脚不是脚。

战远瓴有些狐疑,这是那个叱咤京都小儿止啼的涂凛吗?

为何一副局促不安样子?

战远瓴打破尴尬气氛,“涂指挥使,您亲自送我等罪人去无阳岭吗?”

“我待会便走,战老己被锁拿,此刻应该在去往瀚京的路上。”

“我接了战老送来与战侍郎汇合。”

提到老父亲,一首咬紧牙关撑着没倒下的战远瓴红了眼圈。

再苦再累他有家人相互扶持,可父亲孤苦一人上路,让他愧疚难当。

涂凛掀开马车帘布,示意战远瓴向外看。

目之所及,除了路两旁的茫茫白雪,就是远处五六个歇脚的农夫走卒。

涂凛打了个手势,那几人会意各自离去。

战远瓴惊讶,“那几位也是廷护司的人?”

涂凛摇头,“不是,他们是陛下的百杀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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