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王扬丁九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结局+番外他穿成小鲜肉,我穿成老登?王扬丁九》,由网络作家“东周公子南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听到壮汉和俊少年的叫喊,王扬恨不得当场把他俩拍死。这两货其实有上中下三策可选。上策冒认琅琊王氏侍从的身份,站出为王扬作证,同时把自己和王扬绑定,逼他相救。中策沉默不语,等王扬假冒身份成功后,开口求救。下策就是有样学样,也冒认琅琊王氏身份。本来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一个琅琊王氏子弟就已经很稀奇了,现在又冒出两个,不仅难以取信,还连带降低了王扬身份的可靠性。果然,在他俩喊完之后,什长等人看向王扬,眼神中多了几分疑虑。王扬当然可以选择认下这两个“亲戚”,可问题是这两货对于当世之历史文化知之甚浅,根本没法如王扬一般伪装得煞有介事。再者,三人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一齐假扮同族子弟,很容易被拆穿。只要把他们分开审问,再一对口供,立马就泄底。可如果王扬不认...
《结局+番外他穿成小鲜肉,我穿成老登?王扬丁九》精彩片段
听到壮汉和俊少年的叫喊,王扬恨不得当场把他俩拍死。
这两货其实有上中下三策可选。
上策冒认琅琊王氏侍从的身份,站出为王扬作证,同时把自己和王扬绑定,逼他相救。
中策沉默不语,等王扬假冒身份成功后,开口求救。
下策就是有样学样,也冒认琅琊王氏身份。
本来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一个琅琊王氏子弟就已经很稀奇了,现在又冒出两个,不仅难以取信,还连带降低了王扬身份的可靠性。
果然,在他俩喊完之后,什长等人看向王扬,眼神中多了几分疑虑。
王扬当然可以选择认下这两个“亲戚”,可问题是这两货对于当世之历史文化知之甚浅,根本没法如王扬一般伪装得煞有介事。
再者,三人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一齐假扮同族子弟,很容易被拆穿。只要把他们分开审问,再一对口供,立马就泄底。
可如果王扬不认他们,以这两人做事的风格,必定反过来指证王扬身份为假,到时拉扯不清,一样玉石俱焚。
怎么办?
王扬需要快速做出决断!
众军士都看向王扬,什长刚要开口询问,王扬已径直向两人走去,俊少年和壮汉见王扬来救,各自欣喜,一顿“兄弟哥哥一家人”的乱喊乱认。却不知“哥”乃唐朝时才出现的称呼,东晋南朝时根本没有如此称谓。
王扬走到一半,假意脚下不稳,差点被绊了一跤,随即顺势弯腰提鞋,左手趁机在被醋打湿的裤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把,虽然已经挥发了不少醋液,但好在还能挤出些来。
王扬站起后走到俊少年面前,俊少年道:“哥,快和他们——”
啪!
王扬左手按住俊少年的右臂,右手重重地抽了俊少年一个嘴巴!
众军士看傻了眼。
俊少年耳中嗡嗡作响,当场就被打蒙了。
王扬冷着脸,毫不停留,又走到壮汉面前,壮汉瞪眼叫道:“小x崽子你敢动——”边叫边拼命向后躲,奈何被两个士兵按住,无法挣脱。
王扬左手按住壮汉右臂,右手用尽全身力气,狠抽了壮汉一个耳光。
王扬指着被打得耳鸣脸肿的壮汉,骂道:“你们两个狗谍子,潜入越境,还敢冒充我琅琊王氏!”
“什么!”什长瞪大眼睛,众军士俱是大吃一惊!
“他是假的!他不是琅琊王氏!他是假冒的!”俊少年最先喊了出来。
“这小x崽子是假的!假的!狗杂种!敢打老子!他是冒充的!”壮汉疯狂怒吼,若非被两个军士死死按着,早就冲上来和王扬厮打。
王扬打耳光有四个意图。
一是要借打耳光的时机去做一件隐秘的事,至于具体内容稍后便见分晓。
二是用物理伤害的方式延缓一下他们做出反应的时间。
三是为了激怒二人,降低他们的逻辑与理性思考能力。
四是最重要的!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与两人结下梁子。因为这样一来,俊少年和壮汉接下来的指证就更像是对他刚刚打耳光的报复,可惜度和冲击力也就降低了。
果然,两人的揭发并没有引起多少轰动。军士们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。
什长问道:“公子刚才说谍子,什么谍子?难道他们真的是北谍?!”
王扬盯着什长,微微眯眼,仿佛在探查什么似的,问道:“你真的不知道?”
什长只觉身上一冷:“我,我知道什么?”
“放屁!什么杯碟!我都不知道杯碟是什么!他这是诬陷!别相信他!”
“他是假的!他不是琅琊王氏!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!他撒谎!撒谎!你们信他就是傻x!”
俊少年和壮汉红着眼,声嘶力竭地喊着。
王扬冷着脸说道:“先让他们闭嘴!”
什长急于问清北谍的事,也嫌俊少年和壮汉吵闹,给手下使了个眼色,军士用刀柄对着两人腹部重重一击,两人嚎了一声,便疼得直不起腰来,俊少年吃痛,连话也说不出来了,而壮汉满脸怨毒,口中仍是不停:
“假的!他是假的!他是冒充的!”
只是声音小了很多。
王扬大剌剌地对什长说道:“本来以你的身份,根本没有权力知道此事,不过我现在要用你,告诉你也无妨。鲁阳移文说有北谍入境,那它说是如何入境的吗?”
什长疑惑道:“据说是潜入?”
王扬一声冷笑:“他们是有人接应!”
什长一惊:“有奸细?”
王扬眼神炯炯,环视众人:“当然,就在军中!”
众军士听得一愣一愣的,什长也是一脸费解,问道:“这......这是从何说起啊?公子的消息是从来哪来的?”
王扬看着什长,摇头轻笑道:“此事干系甚大,非尔等所宜知。我路中遇袭击,恐怕也与此事有关。你们若是不怕日后被灭口,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。”
众军士神色皆变,什长忙道:“不用不用!公子千万别说与我们!我们都是当兵的,哪懂这些事啊!”
王扬点头道:“遇袭后,我在逃难途中遇到四人,结伴而行,夜中听到他们以胡语交谈——”
什长瞪大眼睛:“公子竟然懂胡语?”
“just so so.”
“啊?”众人茫然。
王扬摆摆手,脸上云淡风轻:“不值一提。”既然时代是东晋南朝,北方当然是胡人,
他虽不懂中古胡语,不过猜也能猜到英语和胡语大不相同。他推测这些土兵应该没有懂胡语的,并且就算有,自己也很容易能另找出说辞来。说这句英语的用意不过是炫人耳目,增加神秘感。并且他故意说得又快又含糊,只为给旁人留出他说得很熟练的印象。
众军士见王扬还能说胡语,不禁对他更加敬畏。
俊少年大喊道:“那是英语,你们被骗了!他是假的!我也会说!Fine thank you and you!这是英语!假的!”
壮汉还在挣扎,大声吼道:“这小x崽子不是琅琊王氏!!他撒谎!!他在骗你们!我们是一起的!”
两人不断大喊,几个军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,什长也不住地瞟向他们。
王扬知道他们心中起疑,便道:
“算你们运气好,不知不觉间立了一功。这两人包括刚才被你们杀死的两人都是北谍,你们现在裁下这两人右衣袖上的衣布,上面有他们的身份秘识,你们一看便知。”
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右臂上的具体位置。
什长命令道:“赶紧按公子吩咐去做!”
军士用刀尖将两人右袖的衣料割下一块,交给什长,什长来回翻看:“这,这什么都没有啊!”
王扬轻蔑说道:“如果就这么让你看出来,那也就不叫密识了!”
他头一扬,派头十足地叫道:“来人,生火!”
军士们很快堆了个简易的小火堆,用火石点燃。王扬取过袖布,在火上依次炙烤,壮汉和俊少年则骂声不绝,拼命指证王扬身份为假。
“好了,来看吧。”王扬不动声色地递出袖布,什长接过,几名军士围了上来。
之前还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袖布上,竟赫然出现一个褐色的圆圈!
丁九听了王扬的话,再一见薛队主和王文书的态度,心下也懂了七八分,可他这两天鞍前马后,也没少花力气,总不甘心白忙一场。再说万一这小纨绔还有什么后手呢?当下试探问道:“王公子,我们接下来去哪?”
王扬见终于甩脱薛队主和王文书,心中大喜,便准备一鼓作气,再把剩下这两个军士甩掉,那他就彻底恢复自由身了!
要甩人怎么甩?
借钱啊!
他假作叹气:“我暂时没地方去,这样吧,你先借我点钱,等我二叔接我的人到了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丁九一听借钱,真是欲哭无泪!
他总算明白薛队主和王文书为啥跑得比兔子还快了。敢情这小爷就是个会吹牛的!
堂堂琅琊王氏进了荆州城还得管自己借钱,可见窝囊到何种地步了!
他苦着脸赔笑道:“公子说笑了,小人哪有钱啊!”
王扬继续施展无赖神功:“没有钱,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也行啊!正好我饿了,走走走,先请本公子吃顿饭!”
丁九吓得一嘚瑟,飞速说道:“王公子,小人家中还有事,这就先回去一趟,以后再来伺候公子!”说完便跑了个没影。
王扬心下暗笑,转向黑汉,笑容灿烂:“要不你借我点钱花花?”
黑汉毫不迟疑,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小布包,双手呈上:“公子,我们兵户很少发饷钱,小人钱不多,只攒了三十三文,是全部的家当了,请公子取用。”神色恭敬之至。
王扬一愣,眨眨眼,心道:这是什么套路?
自己破落户的形象这么鲜明,难道他看不出?
又或者是薛队主和王文书安排的?在查证自己真实身份之前,不准许脱离监控?
想到后一种可能,王扬狠了狠心,拿过小布包道:“走,咱们先吃饭。”
黑汉有些为难地说:“公子,这点钱实在不多,连一顿好的餐食都吃不上,再说吃过之后还要住宿,那就更不够了。”
王扬有意要吓走黑汉,做出一副吃定他的样子:“我现在是又饿又乏,住宿吃饭的事都由你来安排吧。”
黑汉略一思索:“公子如果不嫌弃,可以去小人家中住。”
“去......去你家?”
“是,小人家离荆州城不远,公子可以到小人家中用饭歇息。”
王扬故作喜悦:“正好,我没有落脚的地方,身上又没钱,我就暂住你家了!”
黑汉没有像王扬想象的那样被吓跑,反而抱拳,认真说道:“小人一定竭尽所能,照料好公子!”
王扬:???
什么情况?!
这都吓不走?!
是这人太憨了还是领了什么死命令?
到底是谁吃定谁了?
......
王扬满腹疑虑地跟着黑汉出了城,越走行人越少,越走越偏僻。
王扬心中警意大作!
这人该不会是暗地里做着什么人口买卖或者绑票的生意吧,古代虽然没有“噶腰子”的事,但绑架和诱拐的却是不少。《汉乐府》中有一首《平陵东》:“平陵东,松柏桐,不知何人劫义公。劫义公,在高堂下,交钱百万两走马.......”写的就是绑票啊!
莫不是他看重自己琅琊王氏的身份,想绑了然后向王家勒索?!
王扬趁黑汉不注意,在地上捡了块石头,藏在袖里。
“公子,前面就是我们八营!”黑汉停下脚步,指着前方。
“八营?”王扬心中一惊,难道把我骗到另一个兵营来了?
黑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因为我们是兵户嘛,家人都得付营押领,集中居住,所以我们住的地方又叫营村。我们是第八营,也就是八营村。”
王扬想起,六朝时“兵户”还有个别名叫“营户”,或许即与这种居住模式有关。
八营村虽然带个营字,其实完全见不到军营的样子,远远望去就是一片破茅屋,屋和屋之间还搭着各种木架布幔,上面晒着衣服被子,地面湿黑如泥,显得很是脏乱。
黑汉家在村子边缘,周围没有搭建,看起来与整个八营村似乎有些格格不入。更奇怪的是,现在天色已黑,村中已亮起点点灯火,只有黑汉家,一片漆黑。
黑汉离家还有六七步远,便大声喊道:“阿五!我的小阿五!”
王扬不知这是不是给同伙发的什么信号,握紧袖中的石头,暗暗警惕。
只听噔噔噔一阵小跑声,然后啪,柴门打开!
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,飞扑到黑汉怀中:“爹!我还以为又要等一个月才能见到你呢!”
王扬愕然:还真是回家啊!
黑汉满脸喜悦,抱起女儿在空中转了一圈,惹得小女孩咯咯咯的笑,长长的头发在空中飞舞。
黑汉拉过女儿:“阿五!咱家来贵客了!快!快行礼!叫王公子!”
这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,黑发虽长但却有些枯黄,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。或许因为实在太瘦的缘故,显得眼睛特别的大,又或许由于衣服太过宽肥,那件破旧的小灰袍穿在她身上就像罩了个大麻袋,一直拖到脚踝。
“见过王公子!”小姑娘落落大方地鞠了个躬,并没有一般小孩儿对生人的畏怯情绪。
王扬俯下身:“你叫阿五是不是,哪个五字?”
小姑娘脸色一变,看向父亲。
黑汉拍了拍女儿:“你先去准备吃的招待王公子,爹爹一会儿来帮你。”
小姑娘看了眼王扬,贴近父亲,小声道:“是要准备很好的吃的吗?”
黑汉尴尬点头:“当然,王公子是贵客,你先去准备碗筷,爹爹马上就来。”
小姑娘答应了一声就跑进屋里。
黑汉面有难色,吞吞吐吐说:“有件事怪小人忘了提前和公子说,但公子已经既然到了,小人也不能隐瞒,我女儿,我女儿她......”
王扬好奇问:“你女儿怎么了?”
“她......她是双五儿。”
“什么?”王扬没听明白。
这个疑问句在黑汉听来以为是不满,赶紧抱拳请罪:“请公子千万别生气!如果公子忌讳,咱们就另寻住宿!”
“忌讳?忌讳什么?你刚才说的双五儿是什么?”王扬觉得莫名其妙。
“公子没有听说过双五儿?阿五.......阿五是......是五月五日生的。”
王扬想起古代的一个习俗:五月五,不举子。
举就是养的意思,民间迷信,以五月五日(即端午节)为“恶日”,故而发展出种种去邪除秽的活动。
现代社会如果在端午节生产,那就是端午宝宝。可在当时却以为不祥,认为双五宝宝会妨害父母甚至他人。所以人们都尽量避免在五月五日生产,如果不得已而生,也多有遗弃不养之事。
王扬自然是不信这些的,说道:“双五之忌,纯属无稽之谈。孟尝君还是五月五日生的,不照样名留青史!”
黑汉喜道:“我就知道公子学问渊博!不会在意这些的!”
王扬笑道:“这和学问渊博有什么关系?”
“知道得越多,人就越开阔啊!哪像我们村子里这些.......”黑汉嘴角微显苦意,随即笑道:“嗨,不提了!公子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个姓孟的大人物,我以后好和别人说道说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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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①“营户”的名称与妻子家属营居有关,也与他们的户籍隶属于营署有关。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小伙伴,可以参看何兹全的《魏晋南朝的兵制》和陈玉屏的《魏晋南北朝兵户制度研究》。
②南齐留存下来的文献太少,想要凭借现有史料细致地复原当时物价,是不可能的。但如果把南北朝当成一个整体来构建物价体系,则有一定基础。缺点是只能牺牲各朝之间物价的浮动和差异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
本书所展现的物价体系即是以东晋南北朝这个大范围为基准的。《颜氏家训》中说邺下有一领军贪污很甚却又吝啬,他家仆僮朝夕餐食“以十五钱为率”,可见十五钱是低于正常仆僮伙食标准的。黑汉拿出三十三钱,如果真想吃,也是能和主角凑和吃一顿的。但黑汉强调说“吃不到好的”,却也是实情。
③南北朝人昵称喜加“阿”字,吴语自呼“阿侬”,唤小辈曰“阿奴”,唤儿有曰“阿儿”,呼父则称“阿爷”,亦常有于名和字前加阿字之例。所以阿五这个名其实起得“颇有古风”hhhh。
④不要听黑汉瞎说,孟尝君不姓孟......
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!你不是说他肯定是假的吗?”
送走王扬后,薛队主大发脾气,又学着王文书的声调,捏着嗓子道:
“还说什么‘这种事我会开玩笑吗?’结果可好!不光开了个玩笑!还是天大的玩笑!你要是想死也别拉着我啊!”
王文书一脸苦相:“我这不是以为他叔是散骑常侍吗?谁知道是散骑侍郎!我可听说朝廷的散骑侍郎里面有个琅琊王氏,可能就是他二叔。”
想了想又道:“会不会是他在哪听了这个消息,故意在蒙事?”
随即又摇头:“应该不会。‘平流进取,坐致公卿’,还有‘士庶不杂坐’,这话一般人可编不出来啊!”
薛队主敲了敲桌案:“我说,你到底有谱没谱啊!”
王文书又自言自语了几句,揉着太阳穴道:“这个不好说,真不好说。不过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要是真得罪了琅琊王氏,那你我可就......”
薛队主焦躁道: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
王文书来回踱步:“现在有两个选择,一是我们按正常程序上报,二是我们自己验证。”
“那就上报吧。”薛队主一听“验证”就头疼,怕又像刚才那样闹个灰头土脸。
王文书道:“队主可想好了,如果上报的话就是报给黄幢主。到时黄幢主肯定亲自来接人,那我们可就再也沾不上手了!”
薛队主坐直:“沾不上手?你说明白点,什么意思?”
王文书目光灼灼:“这可是琅琊王氏啊!几辈子都碰不上的人物。别说咱们,就是他黄幢主,就是整个阿曲戍的戍主,就算挤破头也是见不到的。你我二人无根无基,混到死也就这模样了。但如果能攀上琅琊王氏这棵大树——”
薛队主听得两眼放光,随即又暗淡下来,“可,可问题是人家能看上咱们吗?”
“若是平常自然看不上,但他现在落了难,正是需要我们相助的时候。”
“助?怎么助?难道送他去建康找他叔?我们哪有这本事啊!”薛队主沮丧道。
王文书摆手:“我们自然没有本事送他去京都寻亲,但去荆州城的本事还是有的。”
薛队主不解:“你说江陵?去江陵有什么用?”
“我这不刚从江陵回来嘛,听说前一阵子城里来了个琅琊王氏,叫王泰,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!之前在司徒府做高官!父祖都是三公九卿!据说妹夫还是当今天子的弟弟,南徐州刺史、江夏王萧锋!就是咱们王爷,如果按照辈分算,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哩!”
“是吗?!”薛队主一脸听到什么政治秘闻的表情,“他来荆州做什么官?”
“不是做官,好像是来休养的?要不就是这儿有产业。反正他没住在新城,而是住西北旧城那边。荆州城多少文武官员,士族缙绅,车水马龙地拜访,可全被挡了回去,听说连河东柳氏的公子登门求见都没见到!咱们正好可以带这个小纨绔去,只要进了王家的门,这身价.......嘿嘿。”王文书美滋滋地笑了起来。
薛队主一脸费解:“身价?又不是买奴买婢,说什么身价啊?”
王文书笑道:
“这是比喻啊我的队主!东汉时大名士李膺享盛名,宾客有能升其堂者,皆谓之‘登龙门’,自此身价倍增!咱们如果能‘登王门’,道理也是一样的。倘若王泰感谢咱们救他同宗于危难之中,那就更好了!
到时随便和州府的那些官员打声招呼,那咱们不就一飞冲天了吗?再说咱们不是还要验证真假吗?那正好送到那儿去给那个琅琊王氏验验,是真是假他还能看不出来?也省得咱们费心。”
薛队主乐了:“好好好!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!”但很快又想到一件事,为难道:“可这小纨绔如果推托不去怎么办?”
王文书目光一冷:“简单了,既然假僧不敢见真佛,那咱们也就不用去江陵了!”
......
两人商定完毕后便来找王扬,说了江陵城内有琅琊王氏侨居之事,表示天亮后就护送王扬前往江陵。
王扬一听便警觉起来,这个王文书话说得好听,美其名曰“通问亲族”、“访拜戚属”,其实还不是要查证自己身份?若江陵城里那个什么王泰真是琅琊王氏,那见了自己,岂不是要拆穿西洋镜?
他心中虽虚,可面上却一点不露,当下便坦然同意。王文书和薛队主见王扬毫无畏怯之态,不禁对他琅琊王氏的身份更加笃定,想到即将有机会攀附一等高门,心中欢喜。
王文书当场命人送来准备好的笔墨,恭敬说道:“请公子写下名剌。”
名刺又叫名帖,类似于现代的名片。六朝时登门拜访,需先递名刺,也称“投刺”。
王扬自小便学毛笔字,长大后临帖不辍,算起来也有十数年之功,先学唐楷,再学行草,还获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奖,让他写字是一点不怵。
至于六朝时通行的名刺写法,他也知道,甚至还见过三国时期吴国大将朱然墓中出土的名刺实物,故而对格式并不陌生。
王文书有些激动,早就听说琅琊王氏书法妙绝,代出名家,这次总算有机会见识一下了!
王扬拿起笔,见王文书在一旁拭目而待,当即抖擞精神,挥毫写道:“同宗王扬再拜,问起居;琅琊,字之颜。”
这十几个字他用尽毕生功力,写得是笔力挺劲,古风盈然!
王扬颇为满意地收了最后一笔,看了一眼有些发愣的王文书,心道:看来是自己的书法给他震住了!不错不错,这十几年的字帖果然没有白临。
回看名刺时他突然想到,这名刺写得固然符合当时习惯,但问题是自己身份是假的。别说琅琊王氏的谱牒里肯定找不到自己,就是见面交谈这关都未必能过得了。
不如在名刺上玩点花样儿?
既给对方留个好印象,又为之后解释身份埋下伏笔。
想到这儿,他挥笔续了一首小诗:“故园路漫漫,双袖泪不干。相逢何须问,凭君报平安。”
王扬知道,岑参的这首《逢入京使》被他这么一改可谓“精气神全无”,但他为了伪装身份而做铺垫,也只好让诗学的艺术标准做些牺牲。
王文书离开后,还是有些愣神。薛队主问道:“老王,你看了他写的名刺之后就一直这样,怎么,他写得很好吗?”
见王文书不答,薛队主抬高声音叫道:“老王!”
王文书被吓了一跳,这才缓过神来。
“你到底是怎么了?!”
王文书神色费解道:“这小公子看起来也是个通晓文义之士,只是这字......”
“字怎么了?”薛队主着急地追问道。
“这字写得也太一般了!”
“啊?!”薛队主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回答。
王文书连连摇头,仿佛自言自语:“一般一般,非常之一般!一般的不得了!实在是太一般了!难道,难道是我不会欣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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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江陵西北为旧城区,西南为关羽所建新城区。这个格局到了唐代也没太变。《元和郡县图志》:“城本有中阁,以北为旧城也,以南为关羽所筑。”有趣的是,某省文物局的官网上引《通典》说:“汉故城即旧城,偏在西北,迤逦向东南。关羽筑城偏在西南,桓温筑城包括为一。”官网上这么引就罢了,居然还有不止一篇的论文也这么引,也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,结果是又形成一则学术谣言被广泛引用,更有甚者居然标注了出于《通典》里的具体卷数,也是厉害......
《通典》里肯定是没这一句的。此言应该本于黄盛璋先生在《江陵凤凰山汉墓出土称钱衡、告地策与历史地理问题》中的论述,收于《历史地理与考古论丛》一书中。估计是最先引用者是把黄氏议论和《通典》原文搞混了。
另,关于“东汉”一词的使用,南北朝时已经流行。当时做文章时兴骈偶,所以常用“东汉”一词为对句,比如徐陵为天子草诏云“东汉西平之初,西朝永嘉之乱”,刘孝绰序《昭明太子集》曰:“入侍四公,西京见美;长寿一察,东汉流名。”江淹《为萧太尉上便宜表》“源起西秦,波被东汉”等等,皆此类。
黑汉和里司一同愣住,阿五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张里司勃然大怒,一指王扬:“你,你是什么人?!敢来戏弄我?”
黑汉急忙说:“里司大人,这是琅琊王氏的公子。”
“我管你什么公.......你说谁?琅琊王?!”里司说到一半,难以置信地看向黑汉。
小阿五哼了一声:“里司大人,你还没向王公子磕头呢!我和爹爹今早都磕过头了,昨天杜三爷来,也是磕了头才走的!”
王扬心想:这鬼灵精可以啊,很会虚张声势。瞎话张口就来,这要是和自己冒充身份打配合,那效果比黑汉好得多。
毕竟很少有人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说谎话。更厉害的是她说谎都是半真半假,把假话掺到真话中说,更有迷惑性。
黑汉则暗怪女儿胡说八道,这要让杜三爷听了去,可又是一桩祸事。
张里司心中则掀起惊涛骇浪,他本来还纳闷儿,为什么杜三爷闹得动静那么大,结果要了笔墨就走了,原来是有大人物在这儿!
可转念又一想,此人穿着如此寻常,哪有一点士族的样子?再说第一高门琅琊王家的贵公子,会到这穷乡僻壤来?还不带一个随从?
可如果不是琅琊王氏,那杜三爷为什么退走呢?
张里司拿不定主意,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阿五所谓磕头的话,站在那儿有些茫然失措。
王扬冷冷斥道:“怪力乱神,孔子不语。曲俗忌讳,近于妖妄。孟尝君也是五月五日生的,照样鼎盛家族,名垂千古。可见双五产子之说,空有忌讳之言,实无凶效之验。像双五儿这样的话,愚夫愚妇乱信乱说也就罢了。你身为一里之长,职司民户,如果也跟着瞎起哄,成什么样子?朝廷治化之道,教庶民,移风俗,岂不都成了空谈了?”
张里司听得冷汗直流,腰背躬弯,唯唯称是。
倒不是真心认为王扬说得有理,而是这样一番话,寻常人是肯定说不出来的。就算不是琅琊王氏,也应该是有些来头的人。再说最后都说到朝廷教化风俗上去了,谁又敢反驳了?
小阿五看到王扬几句话便打没了张里司的气焰,一双大眼睛微微发亮。
王扬说这一番话不光是为了小阿五出气,也是因为昨日杜三爷借笔墨便是从里司家借的,再加上他方才听里司谈吐,觉得他应该是读过书的人。所以先震住里司,然后才方便打听一些只有读书人才了解的事。
“我问你,荆州有郡学吗?”
郡学乃官设地方学校,与朝廷设在京都的国子学(古称“太学”)共同组成官学系统。
里司赶忙回答道:“有,有两个,都在荆州城内。”
“有两个?”官设学校一般都是一个,怎么荆州有两个?
“一个是荆州本地原有的地方郡学,一个是大司马豫章王当年在荆州主政时立的‘王馆学’。”
王扬注意到,里司在提到“大司马豫章王”时拱手朝天,态度极是尊敬。他虽然好奇这个豫章王是什么来头,却不能相询,否则就显得自己太过无知了。
“两个学校的祭酒是谁?”
祭酒便是学校主事,相当于今天的校长。
“地方郡学的祭酒是刘昭刘大人,王馆学祭酒是柳惔柳大人,公子应该识得。”张里司偷偷看了王扬一眼。
“我为什么应该识得?”王扬反问。
“柳大人出河东柳氏,与公子一样是高门侨姓,想来应该是认识的吧。”张里司试探问道。
乐庞大喜,又感激又崇拜地看向王扬。谢星涵则皱了皱眉,说了句话。
小凝严声道:“我家娘子根本没借出过钱!别人也自然谈不上还债!”连主人不悦的口吻都学了个九成像。
“我又没说我家公子欠你家娘子的钱,是我家先祖欠你家娘子先祖的钱。我家公子现在是代祖还钱,还请娘子代祖收帐!”
“满口胡言!”谢星涵神色—冷,手拍绣满银丝的锦垫。
小凝马上喝道:“满口胡言!”
谢家四仆见主人发怒,同时上前—步,眼神如鹰。
乐庞吓得后退几步,黑汉也紧张地护在王扬身边,以他在军中的阅历,早看出这四人身手矫健,非同寻常。如果真动起手来,即便是—对—他也没有把握。
此时周围人越聚越多,王扬神色不变,应声答道:“我有证据!”
他向黑汉低声吩咐了几句。黑汉脸现疑难之色,王扬催促道:“快去快回!”黑汉赶忙跑向酒肆。
“什么证据?”谢星涵让小凝问道。
王扬回头看向有些呆愣的乐庞,小声道:“快拿信啊!”
乐庞这才反映过来,取过王扬为他写的书信。
王扬拿过信道:“有书契在此,—验便知。”
谢星涵将信将疑,命家仆递上。
乐庞眼看着信被传进车中,又是幸福又是紧张,同时对王扬佩服得是五体投地。
王扬则在思考: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形,应该如何脱身?
谢星涵打开信纸,见上面写着—首诗:
“落拓江湖载酒行,楚腰纤细掌中轻。东山总为苍生起,赢得风流宰相名。
杯酒翻酿枭臣泪,敲棋惊破北狄心。五万蒲葵能破夏,半晌凉风万载情。”
诗后还有—行小字:“谢太傅助余先祖卖蒲葵扇五万,其情至今未报。此诗既追思谢太傅之高义,又为余之心契。心契者,契在心中,唯思—报!望谢娘子勿辞!言不尽意,淯阳乐庞顿首。”
谢太傅指的便是谢安。
谢安乃千古风流宰相,是东晋时陈郡谢氏的领袖人物。自然也是谢星涵的同族前辈。而王扬不知道的是,从家谱上算起,谢星涵的父亲谢朏,是谢安亲弟谢万的五世孙,也就是说,谢星涵这—支虽然不算谢安直系的嫡传后人,但也相差不远,绝非那些远支疏脉能比。
更重要的是,谢朏敬仰先祖谢安为人,常有效仿之心。谢安又极喜欢侄女谢道韫,而谢星涵又有“小谢道韫”之称。
所以无论从族中荣光还是家门教育的角度,都可想而知,谢星涵对这个先祖的敬仰程度。
故而王扬的这首《咏谢安》,正可谓“溜须拍马”溜对了对象!
此诗前四句改自杜牧的《遣怀》,暗合谢安携妓入东山,士大夫相谓言“安石不出,当如苍生何”的典故。五句言谢安阻桓温称帝;六句颂淝水之战,谢安闲棋退兵。七八句讲的是—件有关谢安的轶事 ,也是王扬这次“送信大计”的灵感来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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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①现代语境下“风流”—词多数情况下与贬义挂钩,这是词汇内涵窄化的结果。其实在古代,尤其是魏晋南北朝,“风流”可不是只意味着男女之事,更多时候描述的是名士风度。不过谢安拥妓的事确实有点“风流”。
②此时诗体尚未形演进出近体诗,所以还不讲平仄格律,不过京城里正在酝酿—场诗歌革新,后来成为格律诗的萌芽,但有了主角穿越,这个进程自然和以前不—样了。此事在金陵卷会有详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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