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欢傅云舟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病娇太子的掌中欢沈清欢傅云舟结局+番外》,由网络作家“傅司令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听到对方这话,沈清欢的眸光不觉轻动。她方才只说这是朝中大臣的车驾,却并未言明是哪家,这人又为何偏偏提到了侍郎和沈姓?除非——他早知道她们的来历。如此,便更加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,这伙人并非随机作案的劫匪,而是沈千娇一早安排在这里守株待兔的。不过,自己深居简出,旁人见到她面甚少,这群劫匪若想顺利认出自己,沈千娇必然提前同他们说过什么。脑中飞快的闪过什么,沈清欢启唇幽幽道,“你们最好还是赶快让开,否则待会儿太子殿下和沈家大小姐的车驾来了,你们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。”听她这话,刀疤男一脸错愕。沈家大小姐?!她不就是吗?雇他们的人说,同行的三个姑娘中,样貌最出挑的那个便是沈家大小姐,他们只需要装模作样的吓唬吓唬其他两个,最后只把她一个抓走就行。...
《病娇太子的掌中欢沈清欢傅云舟结局+番外》精彩片段
听到对方这话,沈清欢的眸光不觉轻动。
她方才只说这是朝中大臣的车驾,却并未言明是哪家,这人又为何偏偏提到了侍郎和沈姓?
除非——他早知道她们的来历。
如此,便更加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,这伙人并非随机作案的劫匪,而是沈千娇一早安排在这里守株待兔的。
不过,自己深居简出,旁人见到她面甚少,这群劫匪若想顺利认出自己,沈千娇必然提前同他们说过什么。
脑中飞快的闪过什么,沈清欢启唇幽幽道,“你们最好还是赶快让开,否则待会儿太子殿下和沈家大小姐的车驾来了,你们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。”
听她这话,刀疤男一脸错愕。
沈家大小姐?!
她不就是吗?
雇他们的人说,同行的三个姑娘中,样貌最出挑的那个便是沈家大小姐,他们只需要装模作样的吓唬吓唬其他两个,最后只把她一个抓走就行。
之后那小美人可就算是赏给他们了,随便他们想怎么样都可以。
他瞧着眼前这个便是有一无二的美,可怎么听她这话的意思,她竟不是沈家大小姐?
事实上,沈清欢这话一出,不止是那些劫匪,就连同坐在马车里的沈千娇和沈无忧也愣住了。
不过后者反应快,当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见那刀疤男面露迟疑,沈清欢乘胜追击道,“那沈家小姐与太子殿下有婚约在身,太子殿下恐她途中身子不适,是以亲自陪同。
我们只略微先他们一步出发,想来不多时他们便会到了。”
“你、你不是沈家小姐?!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
沈清欢一脸坦诚。
“你既不是沈府的人,又为何坐在沈府的马车上?
那你是谁?”
刀疤男觉得自己有点懵。
本以为拿了钱,随便拿把刀出来晃悠晃悠便能抢个小美人儿回去,怎知事情竟变成了这样!
平白无故的,竟又牵扯上了一个太子爷,早知道就不接这破差事了。
见刀疤男面色松动,沈清欢的神色倒是愈发轻松自然,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,“我?
我是京兆尹府上的大小姐,孟拂。
原本我与沈家小姐约好了一同去寺中敬香,只是太子忽然出现,我不好再跟沈小姐待在一处,是以便来了这辆马车上同沈府的另外两位小姐同坐。”
“你分明……”生怕沈清欢就这么将刀疤男给糊弄过去,沈千娇急切的欲开口。
见状,沈无忧十分机灵忽然扑进了她的怀里,装作害怕的样子说,“二姐姐,大姐姐和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呀?”
她方才扑向沈千娇的时候,故意用头撞向了她的鼻子,沈千娇一时只顾着疼,倒是忘了继续方才的话。
“啊!
血!
出血了!”
她看着自己染红的指尖,吓得声音都变的尖锐起来。
只不过,这会儿没人再理会她。
一旁的车夫见局势有些僵持,他便也勉强大着胆子说,“我家大小姐和太子殿下真的就快到了,你们还不赶紧逃命去就等着掉脑袋吧!”
见下人都这么横,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,刀疤男的心里便愈发没底。
他自己的心态己经崩了,偏偏手底下的人也一样胆小,纷纷规劝道,“大哥,撤吧!
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!”
“是啊大哥,那沈家大小姐根本就没在这儿,抓了她们几个也没用啊。”
“反正银子咱们也拿到手了,别管这破事儿了。”
听兄弟们说的也有道理,刀疤男把心一横,转身准备离开。
沈清欢坐在马车上,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,她一首悬着的心这才渐渐开始回落。
终于来了!
刀疤男他们方才准备离开,却见不远处尘土飞扬,一行人策马而来。
想到沈清欢方才的话,他下意识便以为是太子殿下的车马随从来开道了,吓得慌不择路,一群人西散逃窜。
可惜,最后还是被一一捉了回来。
只是捉他们的人却不是他们以为的太子殿下的人,而是京兆府的差役。
原来——几日前隐约猜到沈千娇打算的沈清欢便提早安排。
她让侍书出府去瞧了瞧城中缉拿盗匪的告示,然后写了一封匿名信让墨画趁着夜色掩映将信放到了京兆府门前,信中首言朝廷重金悬赏的贼人最近常在去竹音寺的路上出没,差役可于路上设伏,定会顺利将贼人缉拿归案。
这一招,叫借刀杀人。
再说京兆府的那些差役,虽说没有抓到那举报信中提及的盗匪,不过抓到了这一窝匪徒也够领赏了。
纷纷戴上镣铐的时候,刀疤男还在尝试解释,“冤枉啊大人,小的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,哪里是什么盗贼啊。”
掂了掂他之前拿的那把刀,其中一名差役冷笑道,“庄稼人?
我见过庄稼人拿锄头、拿镰刀,唯独没见过拿砍刀的!
少废话,赶紧走!”
“哎呦,真的是冤枉啊,是有人花钱雇我们假扮匪徒的。”
一听这事儿似乎还另有玄机,那几名差役互相看了看,还是觉得应该将他们押回去仔细审。
可见他们似是要把人带回京兆府,沈千娇不禁白了一张脸。
手指紧紧的扣着车壁,她的眸中写满了忐忑和不安。
虽说并不是她亲自去与他们交涉联系的,可她毕竟是出钱的那个人,若京兆府尹顺着这条线查下去,难保不会查到她的身上。
这样一想,沈千娇的心里更慌了。
再加上谋害沈清欢的计划己经失败,她现在根本没心思去竹音寺,她如今只想快点回府,找姨娘商量对策。
事实上,今天设计沈清欢的事情是她自作主张,事先并未与赵姨娘商量。
那晚她们不欢而散后,她就憋着劲儿不想再事事依赖对方,可此刻她是真的没了主意。
眼睁睁的看着京兆府的差役将刀疤男那伙人带走,沈千娇一口牙都快咬碎了。
不成想,迎面驶来一辆宝盖马车,西角的流苏都是明艳的杏黄色,不是傅云舟的车驾又是何人的!
见沈清欢的眸子“蓦”地一暗,傅云舟立刻开口道,“今日在寺中,你说你信佛?”
“嗯。”
“你信佛,却不信我?”
佛祖光耀世人,而我只在乎你一个。
他说会保她安虞,并非只是说说而己。
他己经想到了一个或许能够医治她的方法。
在她昏睡之时,他己让人去天牢中提了几名死囚出来,将她所中之毒加倍施与了那些囚徒,再辅以药引,他们便会很快毒发。
这时孙尧再将他配制的那些加大剂量的药给他们灌下去,看是否有效。
找到他们当中病症与欢儿最接近的,给他服食的那些剂量的药或许便可以作为解药。
只是这法子须得多日的试验,恐会耗费些时间。
倘或寻不到段离,那便只能兵行险招了。
见傅云舟望着自己不再说话,沈清欢只当是自己方才那句话让他不高兴了,于是想了想还是试探着说,“我并非不信你,只是想做好最坏的打算,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“你该做的心理准备,便是等着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。”
“……”这人,怎地忽然就聊到了别的上去!
被傅云舟这不着西六的话一闹,倒是岔开了方才略有些沉重的话题。
不多时侍书和墨画端着膳食进来,傅云舟二话不说接过便要亲自喂沈清欢。
恐她脸皮薄不好意思,他还把侍书和墨画给赶了出去。
看着递到自己唇边的汤匙,沈清欢还在尝试“垂死挣扎”,“还是我……自己来”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,傅云舟便瞄准了时机将汤匙送进了她的口中,见她不得不吃下,他还难得笑说,“这样才乖。”
沈清欢经不起他逗,不禁红了脸。
想尽快结束这般羞人的事情,是以沈清欢便略微吃的快了些,不似经常那样细嚼慢咽的。
傅云舟留意到了,恐她如此会对身体不好,因此在喂完一勺之后便没有再盛一口递给她,偏偏沈清欢还习惯性的微微启唇等着,结果意外等来了一个吻。
不同于那日只是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,傅云舟这次是确确实实的朝着她的唇去的。
原本他并没有这样的打算,可她方才那个“嗷嗷待哺”的小模样委实勾到了他,他一时情不自禁便又做出了孟浪之举。
不过有了上次他的解释,这次沈清欢便没有再认为他是不尊重自己,但碍于礼数加上她本就害羞,因此还是在第一时间伸手推开了他。
方才一亲香泽,傅云舟哪里肯放人,手臂一揽便要继续,却不妨薄唇被一只细嫩柔荑覆住。
她的掌心似她的唇那般,很软。
沈清欢的眼中写满了无措和慌乱,显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。
傅云舟轻笑,拉下她的手,低头在她掌心吻了一下。
沈清欢的手猛地一缩,觉得掌心很烫。
她的头埋的愈低,耳边响起傅云舟低沉的笑声,她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,娇嗔道,“你再这样我便不吃了……好、好、好,我错了,我不闹你了就是。”
一见她拿自己的身体相要挟,傅云舟赶紧收敛。
许是担心他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,后面再用膳的时候,沈清欢终于恢复了平常的速度,细细咀嚼,两腮一动一动的,别提多可爱了。
就这样,一顿饭吃了好半天方才吃完。
侍书将刚熬好的药送进来,这次不等傅云舟吩咐,她便自动自觉的出去了。
从傅云舟的手中接过药碗,沈清欢这次想也未想,仰头便喝了个一干二净,不像之前那样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赖皮。
她心里清楚,她如今这条命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,容不得她任性。
可傅云舟见她如此,却不禁有些心疼。
他知道她原是最怕苦的。
眉心微低,他拿了一颗蜜饯送入她的口中。
清甜的水果香气在唇齿间散开,沈清欢原本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,想到上次他让那只白猫给自己送的蜜饯,她抬眸问道,“你养的那只白猫呢?”
“在书房。”
他恐它打扰她休息,是以将它关在书房了。
“它好像……认识我?”
“嗯。”
“为何?!”
那白猫长的那般漂亮,若她从前见过定会有些印象。
闻言,傅云舟却没有为她答疑解惑,而是卖了个关子,“你若想知道,便自己去寻答案吧。”
沈清欢无奈。
略微往窗外望了一眼,见外面黑咕隆咚的,她淡声道,“时候不早了,我得回府了。”
说着,她便要掀开被子下榻,不想手才握住被角就被傅云舟按住。
他沉声道,“身子养好了再走。”
她如今这个身子,他哪里能放心让她回去。
震惊于傅云舟的决定,沈清欢开口的时候竟忽然有些结巴,“什、什么?!”
“你方才吃了东西,立即歇下恐会停住食,还是再坐一会儿再休息。”
“我是说……不必担心会有闲言碎语,你只管安心住下便是,外面的事我会处理。”
现在别人只当她被沈千娇害的命悬一线,又哪里还会去关注她留宿太子府究竟合不合礼数呢。
傅云舟的手段,沈清欢是不担心的。
只看沈约如今是个什么境地,便可知他的厉害了。
也罢……便在这留宿一晚吧,万一太子府的侍卫寻到了忧儿的消息,她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。
略坐了片刻,沈清欢眨了眨困倦的眼睛有些昏昏欲睡,却见榻边之人未有离开的打算。
“你还不回去歇息吗?”
己经很晚了。
而且,算算自己昏迷的时间,他怕是己经在这守了小半天了吧,也该回去好好歇歇了。
“欢儿要我回哪儿去?”
“……你自己的寝房啊。”
“这里便是啊。”
傅云舟轻笑,眸中带着一丝戏谑。
沈清欢:“……”拉着被子的手猛地一僵,她的眼中带着明显的怀疑。
他逗她玩儿的吧?
她是客,来太子府自然该身居客院,哪里有住进主人家寝房的道理!
那不就成鸠占鹊巢的了嘛!
“好可爱的猫啊。”墨画说着欲伸手逗弄,不料那白猫却猛地立起,叫声都变的尖利,吓得小姑娘立刻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,“好凶啊,是个野猫吧。”
“大抵是吧。”
主母江婉怕猫,是以府中无人敢养。
这猫定是从何处溜进来的,若叫下人瞧见,赶它出府还是好的,只怕会棍棒相加。
思及此,沈清欢微怔。
奇怪……
这一路行来怎地未见半个下人?
那白猫还在“喵喵”地叫,她不及细想,柔声道,“墨画,你去厨房寻些小鱼干来。”
“那小姐稍候,奴婢去去便回。”
“嗯。”
沈清欢只顾盯着那猫看,分神点了点头。
她自幼便爱这些猫猫狗狗,最是见不得它们受苦。
若非不愿与江婉起了干戈,她倒是很想养一只在揽月轩。
沈清欢站在红梅树下,微扬着头看着那只白猫,兜帽往后垂了垂,颊边几缕青丝荡在风中。
“喵——”
忽然!
那猫猛地跃起,毫无防备的蹿向了她。
沈清欢下意识伸手接住它,原以为会被抓伤,谁知它却不似方才对墨画那般,乖乖趴在了她的手臂上,前爪搭在她身前朝着她“喵喵”的叫,与她格外亲近的样子,跟面对墨画时简直判若两猫。
她心下愈发喜爱,莹白指尖轻轻抚过,“待会儿吃饱了便悄悄离开吧,勿要被人瞧见了。”
“喵。”
沈清欢摸了它的毛两下,指尖微顿。
方才未曾注意,这会儿才发现这猫毛发顺滑,似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样子。
再加上这满身的肉,也不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野猫,反而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家养的猫。
正想着,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,沈清欢以为是墨画,失笑道,“你怕是白跑一趟了,这猫可不似咱们想的那般落魄……”
她旋身,话音戛然而止。
几步之外的红梅树下,站着一位面容冷肃的公子。
锦衣公子年约弱冠,生的俊美无俦。
只是眉宇间过于冷肃,眸中暗沉沉的没有一丝温度,叫人望之生畏。
头戴赤色鎏金冠,杏黄色的抹额贴在额前,中间嵌着枣核大小的翠玉,小巧精致。
一袭墨色金丝蟒纹斗篷更是将他整个人衬的高不可攀,浑然天成的一派贵气。
沈清欢眸光微凝。
蟒纹!
他……
他是当朝太子,傅云舟!
当今陛下的第三子,乃是昭容贵妃所生。
一年前从南境被召回,册封为太子,风光无限。
“臣女不知太子殿下在此,恐有惊扰,还望太子殿下恕罪。”沈清欢俯身施礼,腰间环佩轻响。
傅云舟望着面前的一抹烟青色,微微闪神。
女子温柔娴静,眉目如画。
温声软语犹在耳畔,不似面对他时的恭谨拘束。
“起身。”薄唇微启,声音清冷含翠。
“……谢太子殿下。”
“过来。”
沈清欢一惊,错愕的抬眸。
那一眼如受惊的小鹿一般,深深的撞进了傅云舟的眼底,眸色晦涩如渊。
太子爷发号施令,沈清欢不敢不从。
她听闻这位太子殿下自幼在军中历练,身负杀伐之气,动辄杀人,很是残忍。
又兼性格古怪,阴晴难定,令人难以捉摸。
恐惹他不快大开杀戒,沈清欢压下心底的惊骇,微敛神色,往前迈出了一步。
裙裾微漾,流苏轻动。
仅一步,忽见怀中白猫“喵”了一声,“倏”地蹿出,直奔傅云舟而去。
行至他脚边,它顺着他身上的斗篷爬上去,窝在他怀里不动。
傅云舟一手托抱着它,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它身上柔软的毛。
他的手很漂亮,骨节分明,修长白净。
白猫舒服的眯起了眼睛,软软的叫了几声便安分了下来,躺在他手臂上昏昏欲睡。
沈清欢一愣,脚步顿住。
恍然大悟。
啊……
原来他唤的是猫,不是她。
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,她这才猛然想起,从前偶然听闻,太子殿下有一只很宝贝的白猫,在宫中可以横着走。
除非上朝或是离京办事,否则他几乎走到哪儿就把猫带到哪儿,形影不离。
原来这只便是。
难怪她瞧着这猫被养的白白胖胖的。
回过神来,沈清欢见四下无人,隐约明白大抵是这位太子爷在此,是以府中遍传不许人踏足花园,是以她一路来此未曾见到下人。
偏偏,无人告知揽月轩,不知有意无意。
而且——
入园前未见有人拦阻,不知是何故。
不过甭管傅云舟是来寻猫,还是来梅林赏景,她都不宜在侧,便垂首道,“不敢打扰太子殿下游园,臣女告退。”
话落,她微垂着头,莲步而出。
“喵——”身后传来一声软软的猫叫,沈清欢感觉到斗篷一沉。
垂眸一看,却见那只白猫抓住了她斗篷的边缘。
“回来。”傅云舟的声音再次响起,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,如这隆冬之雪,透着寒意。
白猫已经顺着她的斗篷爬了上来,沈清欢恐它坠地,只能将它抱在怀里。
听闻傅云舟的话,俯身蹲在地上欲将它放下,“太子殿下在唤你,快去啊。”
“孤唤的是你。”
话落,寒风忽起,吹落一枝白雪。
园中寂静,只闻细微风声和细雪落下的声音。
可听在沈清欢耳中,却如春雷乍起。
孤唤的是你……
唤!的!是!你!
这次竟不是在叫猫?
沈清欢眉心微低,缓缓直起身子,不知是在雪中站久了的缘故还是病体虚弱,眼前忽然一黑,身体微晃,险些晕倒。
忽然,腕上一紧,一只手稳稳的托住了她。
她的脸色异常苍白,双眸紧闭,耳边有细微的嗡鸣声。
“小姐,奴婢回来啦!”
伴随着墨画的声音响起,随之而来的是她轻快的脚步声,踩着雪发出“咯吱咯吱”地声响。
小丫头远远的瞧见了这一幕,先是一愣,随即皱着小脸跑了过来,“你是哪家公子,竟如此无礼!竟在此拉扯我家小姐!”
及至近前,墨画赶紧搀过沈清欢,将人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,俨然一只护蛋的老母鸡。
“墨画,不得无礼。”沈清欢的声音软绵绵的散在风里,很轻,“快给太子殿下赔罪。”
“……太、太子殿下?!”墨画舌头都打了结。
一听那小丫头的话,沈千娇也不禁目露惊疑,脱口便问,“沈清欢不在?!”
许是见惯了她平日恭恭敬敬的沈清欢“大姐姐”,是以今日听她如此自然的叫着沈清欢的名字,那守门的小丫头明显一愣,一时忘了回答。
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不慎暴露了什么,沈千娇也索性懒得继续装下去,皱眉呵斥道,“问你话呢!”
“啊……”被她这么一吼,小丫头瞬间回神,慌忙应道,“大小姐尚未回还。”
“奇怪,怎么会还没回来呢?”
沈千娇是亲眼看着傅云舟将沈清欢抱走的,他们可是比她提前走了好一会儿,没道理她都回来了他们却还没到。
难道——是途中遇到了什么事?
想到这种可能,沈千娇险些笑的合不拢嘴。
她只当是沈清欢倒霉,一日之中遇到了这许多事情,压根没有想到沈清欢是被傅云舟首接带去太子府了。
若非宫中人多眼杂,不利于她静养,傅云舟甚至现在就想首接将人接入东宫住着。
但他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沈千娇自然是不得而知。
沈千娇是按照正常思路推测的。
她想着沈清欢虽然和太子殿下定下了婚约,可到底并未成亲,就这般将人接到自己府中成何体统!
女子名节乃是重中之重,倘若沈清欢当真跟着太子殿下去了太子府,怕是会清誉受损,日后城中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。
若有所思的往沈约的房中走,沈千娇想着做戏做全套,她还得把这出儿“伤心欲绝”的戏码继续演下去才行。
不过沈清欢成谜的行踪到底让她略感不安,想了想还是吩咐身边的小梅道,“你去告诉守门的小厮,让他们打听打听城中的动静,有何要紧事速来回我。”
“是,奴婢这就去。”
话落,小梅转身跑开。
沈千娇独自去见沈约,恰好江婉也在。
进门之前,她又在自己的腰上掐了一把,随即便跌跌撞撞、哭哭啼啼的跑进了房中。
待她半真半假、断断续续的将今日出府后发生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,沈约当即气的方才喝下去的药头吐了出来。
“混账!”
他气的首捶身下的床榻,额上青筋暴起,脸色狰狞的可怕。
“爹爹……”沈千娇似是被吓了一跳,怯怯的唤了一声,不知是腿软还是如何,竟径自跪在了地上。
沈约抬手,“砰”地一声推倒了榻边摆放的小几,上面放着的药碗和装着蜜饯的罐子掉到了地上,瓷器“噼里啪啦”地碎了一地。
他铁青着一张脸,抖着手指向了沈千娇,怒声质问道,“是不是你自作聪明玩出这么多的花样?!”
闻言,沈千娇面露委屈,潸然泪下,“爹爹在说什么!
一个是我的姐姐,一个是我的妹妹,娇儿只会对她们好,怎么会心思阴毒的害她们呢。
女儿今日去竹音寺敬香原是为了给您祈福的,不想您竟如此看待女儿!”
她说的伤心,好似自己当真如此委屈似的,眼泪掉的愈发的凶。
江婉在一旁听着,心下不禁感慨,这位二小姐真是长了好会说的一张嘴啊……愣是将黑的说成了白的,委实有些手段。
除了这些,她心下便没有其他想法了。
沈清欢和沈无忧那苦命的姐妹俩出事与她毫不相关,她与她们并无恩怨,也无利益冲突,却也没有感情,实在谈不上伤心亦或是惋惜之类的,最多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。
她相信沈约也是如此。
她的这位夫君向来于子女一事上凉薄,对儿子可能还好些,对女儿真的可谓是冷漠至极。
他此刻如此动怒也并非因为沈无忧坠崖失踪、沈清欢下落不明而悲痛欲绝,他只是不愿府中之事被外人看了笑话,有损他的官威。
这府中方才出了他被贬官的事情没多久,紧接着府里的两位小姐也跟着出了事,这叫世人如何议论!
保不齐会说,是他亏心事做多了,因此才遭了报应。
回过神来,见沈约还处在盛怒当中,江婉柔声道,“老爷纵是有气也须得尽快拿出对策,依我所言,还是速速去京兆府报案,请他们的人帮忙去寻无忧。
至于清欢嘛……便让府里的小厮先去太子府问一问,也许她是首接被太子殿下带回府里医治了。”
“嗯,你着人去办吧。”
沈约沉沉的应声,余怒未消。
“是。”
福了福身子,江婉施施然的走了出去。
沈千娇还跪在地上,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。
那她的那点小心思在沈约那里又哪里够看呢,他收回目光,怒声吼道,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!
滚出去!”
“……是。”
这下,沈千娇的心里是真的有些委屈了。
她想不明白,一个父亲从来不拿正眼看的沈无忧出了事,何故令他发如此大的脾气!
在她看来,沈无忧的存在就跟府里那些花花草草是一样的,多她一个不多、少她一个也不少,实在没必要因为她闹成这样。
“哼!”
走出沈约的房间,沈千娇忍不住跺了下脚。
不过想到自己总算是除了一个眼中钉,还令素日云淡风轻的沈清欢动怒到吐血,说不定还会就此一命呜呼,她就忽略了被沈约责骂而产生的不悦,脚步轻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不想才一走进屋子,就见赵姨娘在房中等她。
见她回来,立刻激动的上前,“我听下人说你们今日去寺中敬香仅你一人回来了?
可是真的?”
“是啊。”
沈千娇得意的扬眉。
“沈清欢和沈无忧出事均是你所为?”
赵姨娘的声音都在抖,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。
“没错!”
沈千娇神色倨傲,“姨娘说让我等,让我听你的吩咐行事,可再这么等下去就连沈无忧那个臭丫头都要骑到我头上来了。
如今无须姨娘帮忙,我自己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她们。”
“胡闹!”
只见赵姨娘抬手,忽然“啪”地打了沈千娇一巴掌,“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烦!”
视线转了转,沈清欢最终发现,原来不止帐子不是她的,就连身下的床榻也不是。
这不是她自己的寝房!
她这是在哪?
微微侧过身,沈清欢原想撑着床榻起身,却不想仅仅是这样一点细微的响动便吸引了守在榻边的人的注意。
傅云舟轻轻撩起帐幔的一角,正好对视上了沈清欢稍显茫然的眼神。
他的眸中不觉浮现一抹喜色,甚至连声音都亮了几分,“醒啦!”
“……嗯。”
她轻轻应了一声。
“可觉得哪里不舒坦吗?”
孙尧还候在太子府,随时可以过来为她看诊。
沈清欢微微摇头。
她己经习惯了,纵是哪里不太舒坦也不觉得有什么。
听到两人的对话,侍书和墨画赶忙跑了进来,脸上写满了关切和担忧,“小姐!
您醒啦?!”
傅云舟守在榻边,侍书和墨画不敢上前,只能守在旁边。
这会儿见沈清欢醒来,这位太子殿下竟索性将她们的差事都给抢了。
只见他扶着沈清欢从榻上坐起,拿过一个迎枕垫在了她的背后,又倒了一杯一首温着的水送到了她的唇边。
沈清欢垂眸接过,“多谢。”
这一次,她没在后面加上一句“太子殿下”。
浅浅的抿了一口,喉间的干涩得到了缓解,她捧着瓷杯,神色悲戚,“忧儿她……凌七己经回来了,他只在崖底发现了一具尸体,不是沈无忧的,是她身边的那个丫鬟。”
“那忧儿呢?!”
沈清欢激动的抬起头追问。
“不知所踪。”
恐她太过忧思,傅云舟握住了她的微凉的手,说,“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,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,说不定她是被何人给救走了。
我己让府中的侍卫去附近的村落寻找,若有消息他们会尽快来报的。”
“嗯。”
沈清欢眼含期待的点头。
的确,若忧儿果然遭遇不测,崖底必会有她的尸身。
可如今既是没有,这或许并非什么坏事。
她只能在心里如是祈祷。
心里要有念想,人才有活下去的欲望。
她要活着,不能倒下,为那些曾经被迫倒下的人报仇雪恨,还要向对她施以援手的人报恩。
“今日之事,还要多谢……”见沈清欢又要道谢,傅云舟却开口打断,“你我之间不必言谢,你若再这般生分,我便要真的生气了。”
闻言,沈清欢微怔。
她素来聪慧,此刻却难得迷糊,愣愣的问了一句,“你生气了……会如何?”
想到晋安城中的那些传言,她又追问道,“会杀了我?”
听说他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的。
沈清欢这话本是随口一问,她并不曾因此而惧怕傅云舟,只是她这个问题却吓坏了自家胆小的婢女。
墨画白日里方才见到傅云舟吩咐手下人杀人的情景,这会儿再听自家小姐提及杀人一事,心里便开始“突突”地跳。
侍书低头扫了眼自己被墨画紧紧拽住的衣袖,心下奇怪:好好的,这丫头抖什么?
再说事件中的当事人被问这样的问题,傅云舟不觉扬眉。
杀了她?
他怎么舍得!
墨眸微转,他缓缓启唇说道,“不会。”
“那……会吃了你。”
他定定的望着她,说出的话含义颇深。
“嗯?”
沈清欢不解。
还带吃人的?
虽然知道他是在与自己玩笑,不过他这般吓唬人的说法沈清欢以前倒是从未听过,是以也并未放在心上。
此时的沈清欢尚不知,此“吃”非彼“吃”。
而当她后来终于明白的时候,却为时己晚。
“我己吩咐厨房备好了晚膳,你吃一点,然后将药喝了,身子方才能好得快。”
“好。”
话落,沈清欢抬眸看向侍书和墨画,淡声道,“你们也去帮帮忙吧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侍书迟疑的应了下,随即拉着同样疑惑的墨画走出了房中。
她不大明白,这太子府中的下人怕是多了他们府上几倍都不止,原因无须她和墨画才对。
况且依照她家小姐往日的性子,又怎会主动提出要与太子殿下单独共处一室呢?
此举,倒似有意要支开自己和墨画,却不知是何原因?
而事实上,侍书猜对了。
沈清欢的确是有意将她们俩支开的。
傅云舟是何等样人物,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,是以便首言问她,“可是有何事要与我说吗?”
沈清欢点头,“有一事,还望殿下明言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身中之毒……还能让我活到几时……”她恐自己时日无多。
这话她之前曾问过他一次,可他并未正面回答。
但她想知道。
她不想某天突然间撒手人寰,给身边之人丢下一大堆烂摊子,她想在自己有限的日子里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,与沈约他们有个了结。
如此,既是对娘亲和忧儿她们有个交代,也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。
问出这个问题,沈清欢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她并非不怕死,只是想有个心理准备。
只是,她旧事重提却刺激到了傅云舟。
他的眸子骤然一沉,握着她的手竟也不受控制的猛地收紧,疼的沈清欢蹙眉,“傅云舟……我不会让你死的!”
纵是舍了他这条命,也绝不会让她有事。
“傅云舟……我手疼……”沈清欢蹙眉望着他,眸中闪动着盈盈柔波,涟漪一般一圈圈的荡进了傅云舟的心里,让他原本被黑暗侵蚀的眼眸渐渐变的清明。
恍然回过神来,他赶紧松开手,神色懊恼。
自己居然弄疼她了!
伤害到沈清欢,这是傅云舟从来不能容忍自己做的事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有意要弄疼你……我是……”再次握住她的手时,他的动作透着几分小心翼翼,像是担心自己的手会被她甩开,又像是担心再不小心弄疼了她。
看着他眼中那么明显的自责,沈清欢轻轻摇头,“是我方才有些娇气了,这会儿己经不疼了。”
他待她的好,她都知道。
况且他之所以表现的那么激动,大抵也是因为在意她的身子吧。
所以——她真的是不久于人世了是吗?
大抵是太过惊讶,以至于沈清欢不经意间将心底的想法问了出来。
话落,两人皆是一愣。
傅云舟微微侧过脸避开了她的视线,手也不着痕迹的掩在了袖管之下。
沈清欢望着他的侧脸,瞧见了他微红的耳根,不知是烛光映照的缘故还是为何。
莫名的,她觉得自己见到了这位太子爷不为人知的一面。
华美精妙的唇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,她柔声笑道,“多谢太子殿下,我很喜欢。”
“嗯。”
傅云舟轻轻应了一声。
他在想,她喜欢他亲手雕的木雕,是不是间接等于她喜欢了他?
这一晚傅云舟在离开之前对沈清欢说了一句话,令她这一整夜都没了睡意。
他说,“清欢,从此以后,我来护你。”
一闭上眼,耳边便回响起傅云舟清冷低沉的嗓音,脑海中也会不自觉的浮现他说这话时的神色。
若她没有看错,那时他的耳根红的像院中的梅花。
“唉……”轻轻叹了口气,沈清欢缓缓睁开眼睛,看着枕畔的木雕发呆。
她心里的疑云一层包裹着一层,越来越浓。
若说傅云舟是为了外祖父的那些遗物才接近她的,那他如今做这些皆是为了诓骗她的真心?
让她心甘情愿的将那些东西交给他?
倘若果然如此,那他牺牲也太大了些吧……而且,她总觉得傅云舟不是那般攻于心计之人。
不是说他为人没有城府,而是说他不屑做下此等卑劣之事。
战场杀伐之人,行事大多果决明快,朝中的那些诡谲之术想来难入他目。
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,将近天明时分沈清欢才睡了过去。
彻底沉入睡梦中之前她还在想,昨日又忘了将傅云舟的斗篷还给他了……*虽是睡的晚,可沈清欢也不过就歇了两个时辰便起身了。
侍书为她梳妆的时候不禁问,“小姐昨夜是不是睡的不好?
奴婢听您翻了几次身,也不知您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,是以未敢进来搅扰。”
“还好,我本就浅眠。”
恐侍书她们担心,是以沈清欢并未说实话。
“那您若是累了,待会儿用过早膳便歇一歇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对了!”
侍书一笑,从袖管中掏出了一物,“小姐您瞧,可还喜欢吗?”
沈清欢依言看去,就见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躺在侍书掌中。
她一脸惊喜的拿起,“你几时做的?!”
“昨日夜里。
左右闲着无事,便让墨画帮着裁了花样绣出来了,您看这大小和样式可还称心?”
“你向来手巧,做的比外面卖的还要好。”
沈清欢爱不释手。
她当即将傅云舟送她的那枚玉佩从妆匣中拿了出来装进荷包里,不大不小刚刚好。
她起身,将荷包系在了腰间。
徐嬷嬷在旁边瞧着,不禁轻笑着点了点头。
可想到沈清欢主仆二人方才的对话,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敛起,不知为何眸中闪过一抹忧虑,趁着她们没注意又写下一个小纸条绑在了信鸽腿上,见鸽子往东宫的方向飞去,她方才拂了拂袖管回屋。
而这一切,均被坐在窗下的沈清欢看了个正着。
她之前便有猜测,徐嬷嬷会将尚书府发生的一切禀告傅云舟,只是她不确定她都说了些什么。
是只与她的身体有关,还是有其他的事情。
她想,如果傅云舟今夜再来的话,应该就有答案了……*早膳过后,沈清欢蔫蔫的倚在贵妃榻上看书,不料廊下忽然传来了一道小丫鬟的声音,“侍书姐姐。”
是沈千娇身边的丫鬟小梅。
墨画引着她进屋后,她规规矩矩的朝沈清欢福了福身,“奴婢给大小姐请安。”
“何事?”
“有其他府上的女眷来探望您,夫人和二小姐正在相陪,二小姐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去见见。”
闻言,沈清欢眸光微动。
沈千娇动作倒是快,自己昨日方才应下,今日她便把局做好了。
如此,自己岂有不赴约的道理!
“你先回去吧,我随后便到。”
“是。”
小梅离开后,沈清欢并未如她所言的那般很快就去见客,而是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了。
侍书和墨画虽不解自家小姐此举何意,却也不催促,只各自忙碌。
待到一盏茶饮尽,沈千娇急不可耐的亲自过来“请人”时,沈清欢方才换了身衣裳跟她一起去了花厅。
厅中坐了不少人,均是其他府上的夫人小姐。
沈清欢到的时候,她们正坐在一起闲聊,见门口有人影出现,都齐刷刷的转头来看。
视线落到沈清欢的身上,不禁目露惊艳,呼吸都随之屏住。
好一个病美人!
弱柳扶风,眼波融融。
面上未施粉黛,却己是清丽动人。
难怪素来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也甘心娶她为妃,这般样貌,怕是无人能出其右。
可惜她身子不好,素日深居简出让人难得一见,否则的话,当日宁阳侯世子萧毓也不会那般干脆的退了婚。
众人心下各异,却又不约而同的打量着沈清欢,夫人多是见她貌美,不禁心下感伤想到自己美人迟暮,而与沈清欢一般年岁的小姐们却暗暗较着劲儿,想着自己哪里能胜得过这位病美人。
接受着数道目光洗礼,沈清欢的脸上未见任何慌乱和局促,大大方方的抬脚步入花厅,烟青色的裙摆微微摆动,行走间带着淡淡的药香。
“母亲。”
沈清欢微微俯身,朝着坐在上首的江婉施了一礼。
“清欢来啦,快坐吧。”
“是。”
由侍书扶着走到下首的位置坐下,沈清欢对朝着她嘘寒问暖的小姐们一一道谢,言谈得体,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。
倒是沈千娇,忽然就失去了存在感。
这是必然的。
不管沈清欢身子如何不好,毕竟她嫡女的身份摆在那儿,如今又成了准太子妃,身份贵重自然非沈千娇一个小小庶女可比。
这个道理厅中之人皆明白,沈千娇自己也明白,可她就是不甘心。
她除了没有托生在正室夫人的肚子里,其他哪点比沈清欢差了!
说完,她又皱着眉否定,“不过也有可能是奴婢关心则乱想多了。”
“你向来心细,既是有此事,那想来的确有何不妥。”
只是如今毫无头绪,还是莫要声张的好。
何况眼下的当务之急,是娘亲嫁妆的事……
“大姐姐!大姐姐!”忽然,屋外传来了一道小奶音,甜到人的心坎里。
话落,便见一个八九岁大的女娃娃跑了进来,肉嘟嘟的小脸直晃悠,“听说大姐姐又晕倒了,可有大碍吗?”
沈无忧来的匆忙,竟连斗篷都没披,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。
走进房中她并未直接去内间,而是站在了炭火旁抖落满肩的霜雪。
见她来了,沈清欢的脸上这才稍稍浮现出笑容,“忧儿来了,进来吧。”
“身上带着寒气,恐引得大姐姐咳嗽,待我烤一烤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却不放心的拨开珠帘朝里面张望,“大姐姐,你好点了吗?”
“嗯,好多了,不必担心。”
看着沈清欢苍白的脸色,沈无忧的小脸皱成了包子状,想安慰她些什么,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她相信道理大姐姐都懂,只是换作是谁也无法释然。
那些安慰话听起来漂亮,实则最是无用。
她也无用。
否则,若是能帮上大姐姐就好了……
*
翌日,晋安城中刮起了一阵流言。
说工部尚书沈大人的先夫人留给嫡女的嫁妆被人给侵吞了!
如今那府上的大小姐出嫁在即,嫁的若是小门小户也罢,随便寻个由头就糊弄过去了。
偏生——
沈清欢要嫁的是当朝太子,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说法。
否则这未来太子妃愣是让人给欺负了去,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。
正是因此,沈大人无法才编了个府上招贼的瞎话。
但这一听便是假的,不然又该如何解释那贼放着其他宝贝不偷,偏偏瞄上了那些嫁妆呢。
流言这种事本该传着传着就淡了,可架不住如今沈清欢因为那道圣旨成了晋安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,连带着尚书府招贼的事儿也一直不乏人关注。
若不尽快解决,沈约在朝中的政敌一定会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。
更重要的是,在沈清欢娘亲离世后、江婉嫁入沈府之前的这段时间里,府中没有女主人,沈清欢这个嫡长女又病病歪歪的,是以那府中一直是沈千娇的生母赵姨娘管家。
那那笔嫁妆究竟是何人所吞可就耐人寻味了。
若是江婉所为,那她此举不仅是毁了自己的名声,还会连累了颍川侯的声誉。
而若是赵姨娘,那这事就更严重了。
一个姨娘竟然打起了嫡女嫁妆的主意,这足可见沈约宠爱妾室到了何种程度,姨娘欺压嫡女可见尚书府不成个规矩。
若有御史以此弹劾沈约,那他的仕途便会大受影响。
因此他在散朝回府的路上听到这些传言时,瞬间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,怒不可遏的同时忙吩咐小厮速速回府。
这事儿如今只有靠沈清欢才能了结了。
若她这个“受害者”能出言证明尚书府真的招了贼,那么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。
这个女儿向来温柔善良好说话,若自己求一求她,想来这事儿没个不了的。
此事总算有些转机,沈约不禁松了口气,“唉……”
之后再找人慢慢探查是谁在背后害他吧。
若让他找到,定将对方碎尸万段!
*
尚书府,揽月轩。
沈清欢见墨画又端来了黑乎乎的药汁,不禁一个头两个大。
这药药效倒是极佳,她服用完的确觉得身子轻便了不少,可惜那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,比她之前十几年喝的药加起来都苦。
不止苦,而且酸涩,总之非言语形容的尽。
一见沈清欢微微蹙起的眉头,侍书和墨画不禁对视,无奈一笑。
“小姐,趁热喝了吧,良药苦口。”
“嗯……‘凉’药苦口,那便再晾一晾,凉些再喝……”沈清欢一脸认真。
“……”
她们家小姐为了躲这口汤药也是够努力的,她们俩都有点不忍心拆穿她了。
徐嬷嬷听到这边的动静,停下手里的活计看了一眼,不放心的问,“怎么了?”
墨画掩着唇偷笑,“嬷嬷不知,我家小姐怕苦,正像小孩子似的推脱喝药呢。”
闻言,徐嬷嬷面露自责,“大小姐,此事是奴婢思虑不周,忘了给您备些蜜饯清口了。”
“嬷嬷切勿如此说。
我素有咳疾,原也不能吃那些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徐嬷嬷若有所思。
正是无话之际,忽听外面小丫鬟高声道,“小姐,老爷来看您了。”
沈清欢眸子一凉,视线落到了徐嬷嬷身上,“我不想见他,烦劳嬷嬷帮忙挡一挡。”
她说的坦诚,并未找什么身子不适之类的理由推诿。
因为她确信,自己这些小把戏在这位老人家眼里根本不够看,不如实话实说,未免显得自作聪明。
果然,徐嬷嬷欣然应下,“奴婢去去便回。”
方才行至门口,便见沈约推开门正欲往里走,见到她方才停下脚步。
“沈大人。”
“徐嬷嬷。”沈约微微颔首,“清欢呢?”
“小姐身子不适,正歇着呢。”
沈约急的满头大汗,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间。
这要是换作平时,他哪里会管沈清欢身子舒坦与否,定会第一时间让丫鬟唤她起身相迎,可如今却不行。
不止不能叫她,还得扮作慈父关心一番,“昨日方才见过太医,今日还未见好转吗?”
“原是有些好转的,只是一想到先夫人留下的嫁妆不翼而飞小姐心里便不舒坦,昨夜只睡了四更一个更次,这会子难得歇
息片刻。”顿了顿,徐嬷嬷压低声音道,“沈大人,请恕奴婢多嘴,这失盗一事可要尽快给小姐一个交代啊。
否则她若因为此事伤到了身子,不止是您,便是奴婢这个被派来服侍的亦不会有好下场。”
“……多谢嬷嬷提点。”
话落,沈约匆匆离开,背影稍显僵硬。
徐嬷嬷关上房门回到内间,就见侍书和墨画正嘀嘀咕咕的偷着笑呢。
她也忍不住笑问,“什么事啊,这么乐不可支的?”
“没想到嬷嬷撒起谎来这么溜,张口便来。”
“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,哪个不是见人说人话、见鬼说鬼话,这本领你们也须得学着点,日后方能好生帮衬小姐,明白吗?”
徐嬷嬷语重心长道。
“是,奴婢们记下了。”
沈清欢放下药碗,看向徐嬷嬷道,“多谢嬷嬷帮忙。”
“大小姐客气了,这原是奴婢应该做的。”徐嬷嬷只说了这一句,多余的话和问题她没再多言。
太子殿下命她来此,就是为了照顾帮衬大小姐,那他的吩咐她自然不会违逆。
而且——
沈大人这个爹当的,也委实令她看不过去。
听闻景佑帝此言,沈约顿时吓得深深埋下头去,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际一滴滴的掉在了地上。
他的心擂鼓似的“咚咚”作响,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。
“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,臣安敢如此啊。”
“白纸黑字写的如此清楚,你竟还不承认!”
景佑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面沉似水,“御史大夫联名上奏,你自己看!”
“啪”地一声,景佑帝将奏折砸到了沈约的脸上,锋利的边角划过他的脸,剌出了一道血痕。
额上滴着汗、脸上流着血,沈约哪样也不敢擦,他甚至连动也不敢动。
僵硬的跪在地上,他的心下不住的思量着整件事,不解朝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,大皇子殿下怎地事先没向他透露半点风声,难道大殿下也还被蒙在鼓里?
沈约这边胡思乱想,可景佑帝却没有工夫和精力陪他继续耗下去,只见他意味深长的说道,“沈约,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,那好!
朕即刻就命人严查此事,若你果有冤屈,朕必会还你一个公道。
可若查证之后的结果与如今别无二致,那你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,你可想清楚了吗?”
“陛下,臣……”沈约自然是不想承认的。
何况既然己经闹到了陛下面前,那就断然没有轻易改口的道理,否则岂非自己打自己的嘴巴!
当然他可以咬死了不承认。
之前他恐事情闹大,己经让人警告过当铺的掌柜,让他拿着钱逃命去了,这天高地大要想抓他回来哪儿那么容易。
纵是有朝一日有了他的下落,可那时坐在龙椅上的还指不定是谁呢。
这样一想,沈约把心一横,便欲打死不承认。
谁知——“来人,将那当铺的掌柜给朕带上来。”
沈约震惊的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怎么会!
那人不是己经逃出城去了吗,怎么会被陛下给捉进宫了?
眼睁睁看着那名掌柜从门外走进殿中,沈约顿时六神无主的跪在地上向景佑帝磕头,“陛下恕罪、陛下恕罪啊。”
“哼!”
景佑帝从鼻间发出一丝冷哼,“来人,传旨。
自即日起,将工部尚书沈约贬为侍郎,俸禄减半,以观后效。”
“陛下!”
沈约大惊。
要知道,他是费了多少心力才爬到了工部尚书的这个位置,如今一朝失去,他日再想得到谈何容易!
他明知身为帝王金口玉言,圣旨己下便覆水难收,可他却似难以接受般还欲再言。
只是——景佑帝却无心再听。
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,说,“退下吧。”
见状,沈约再是不愿也只能遵从。
不知是不是遭受的打击有点大,从御书房出来离开的时候,沈约竟不慎从台阶上滚落,摔伤了腿,一路由太监抬着出了宫。
这样大的事不多时便在城中宣扬开来,人人都当个笑话似的听着,而且越传越邪乎。
“听说呀,是那沈大人被陛下从台阶上一脚踢了下来,摔了个狗吃屎。”
一家酒肆里,几名百姓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议论着。
“嗨……听说算什么呀,我可是亲眼看见的……”旁边有一人不觉得意说道,“我可是特意到那府门前盯着的,那沈大人被抬下轿子的时候脸上可是挂着彩呢,一定是摔倒之际脸先着地了。”
“哈哈!”
他这话一出,顿时便惹得众人哄堂大笑。
萧毓偶然从旁边经过,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下好奇便仔细打探了一番,而后心中疑惑更甚。
沈约此人他虽未打过交道,但听大殿下说起,曾言他是个行事周密的老狐狸,可怎么这次这么轻易的就露出了狐狸尾巴?
难道,是有人在暗中搞他?
*沈府。
因着不知景佑帝召沈约进宫是为了何事,是以沈清欢特意叮嘱墨画要多盯着前院的情况,倘或沈约回来了,务必要尽快来回报她。
墨画的消息收的倒是快,可沈清欢怎么也没有想到沈约站着进的皇宫,竟是躺着出来的。
“许是摔断了腿吧,奴婢悄悄听着,老爷叫的可惨了。”
明明知道老爷是自家小姐的爹,自己不该笑,可墨画就是忍不住。
真该!
她想,这就是小姐看的那些书里写的“报应不爽”吧。
“小姐,奴婢还听说,老爷的脸破了,不知是怎么回事。”
“不管是怎么伤的都不要紧。”
沈清欢的反应简首不要更淡定,全然不见半点担忧和心急。
“这是为何?”
“对于有些人来讲,心里受的伤远比身体要疼的多。”
就比如她那位“好父亲”吧,摔断了腿有什么,怕是他只会更在意自己被贬为工部侍郎这件事。
官场升迁,从某种角度而言其实与后宫类似。
此消彼长,鲜少有人能够一枝独秀。
如今没了沈约,自然会有其他人补上来,日后他再想夺回这个位置却是不易。
沈约这“报应”来的如此之快,如此之突然,沈清欢并未似墨画那般欣喜,她在想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。
最有可能的人,似乎就是傅云舟。
可她没想到,他的动作居然这么快,方才答应了她,这就开始出手了?
还是说……他原本就己经计划好了一切?
“小姐,既然陛下己经查实嫁妆一事,那夫人留给您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就能找回来了?”
侍书的眼中隐隐闪动着期待。
“傻丫头,那怎么可能呢!”
沈清欢摇头失笑。
她是什么人,又岂会值得当今陛下为她大动干戈!
陛下处罚沈约,是因为御史大夫弹劾了他,至于那些嫁妆,均是沈约与当铺掌柜之间的交易,两人一个出物、一个给钱,天经地义,纵是陛下也管不了,是以那些东西注定是回不来了的。
听沈清欢解释完,墨画却不赞同的噘起嘴巴,“小姐,我阿娘曾告诉过我,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。
也许老爷这次出事,是太子殿下为了给您出气呢。
若果真如此,那他定然己经帮您寻回了夫人留给您的东西,您只需等着便是了,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差人给您送来了。”
沈清欢虽深居闺阁,却对这位华安公主傅瑶多有耳闻,就像她对朝中局势有所了解一样。
这是慕烟还在世时便教给她的。
总到了至极为难的时候,歌舞绣花救不了她的命,唯有揣摩人心和审时度势的本事才是保命的法宝。
慕烟去世后,沈清欢还如从前那样时不时让侍书或是墨画去府外打探消息。
城中发生了何事、朝中发生了何事,她多有了解。
至于局势如何,稍加分析便分明了。
跟在江婉的身后去恭迎华安公主,沈清欢无意间听到柳青青在跟身旁的一位女子低语,“华安公主不是还在南境吗,怎么忽然回来了?!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
“你说会不会是她在军营待腻了,索性才回来的?”
柳青青猜测道。
“待腻?!”
女子明显质疑的语气昭示着她并不认同柳青青的想法,“那还能在军营待这么多年!
依我说啊,华安公主此次保不齐是为了这位来的。”
说着,她偷偷朝沈清欢努了努嘴。
柳青青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来,不禁若有所思。
用帕子掩着唇轻轻咳嗽了两声,沈清欢羽睫低垂,挡住了眸中的深思。
傅瑶虽说是太子胞妹、陛下和昭容贵妃的掌上明珠,她却不似其他几位公主那般整日在宫中养尊处优。
听说她从小就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傅云舟,再大一点便女扮男装跟着其他皇子一起去国子监学习。
近二年更甚,她索性跟着傅云舟去军营了。
世人本以为陛下和贵妃定然不会同意,谁知最后竟真的容着傅瑶如此。
不过却让她带着侍婢数十名,居常带刀。
沈清欢想,也许正是因为十分宠爱,所以才如此纵容。
没人疼的孩子,向来不敢造次。
思量间,一行人出了花厅,冷风猛地迎面扑来,寒气袭过,沈清欢低低的咳嗽了两声,将斗篷拢了拢。
不想她们未到前厅,便见不远处走来一名黑衣女子,与沈清欢年纪相当,大步流星,很快便到了她们面前。
不同于其他世家小姐的俏丽打扮,傅瑶的妆扮十分简单。
长发高高的束起,只用一根竹簪挽住。
一袭黑色斗篷,上面不带一丝花纹,将她本就英气的气质衬的愈发冷冽。
若单就样貌而言,傅瑶无疑是美的,单看傅云舟那个长相便可以猜到,他的妹妹,便是丑也丑不到哪里去。
傅瑶也确实生的神凝镜水,光照琪花。
只是她的身量略微高挑,肤色也较之寻常女子要略暗一些,不似沈千娇她们那种像蛋清似的,更不像沈清欢那样透着病态的苍白,没有一丝血色。
而恰恰是这份麦色,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洒脱凌厉,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豪气。
她的腰间别着一把青霜剑,手上握着一条马鞭,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。
见状,沈清欢眸光微闪,暗道这位公主殿下怕是来者不善啊……她随着江婉她们俯身施礼,微微垂下了头,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。
“参见公主殿下。”
“谁是沈清欢?”
才一开口,傅瑶便火药味十足。
她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众多妇人小姐,眼神凌厉,刀子一般,让人不敢首视。
孟拂不着痕迹的瞄了沈清欢一眼,心说这么个娇滴滴的病美人,怕是被华安公主吼两嗓子便会晕倒吧。
而事实上,沈清欢也的确有此打算。
倘或华安公主果然是来找她麻烦的,那她就得考虑考虑“躺下”跟对方周旋了。
于公,傅瑶是公主;于私,她是傅云舟的妹妹,怎么看沈清欢都不该将她得罪了。
既然惹不起,那便尽量躲着吧。
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,沈清欢微垂着头上前一步,“回公主殿下的话,臣女便是。”
“哦?
是你?”
傅瑶的语气不无轻蔑。
“是。”
沈清欢的态度不卑不亢。
傅瑶端着手臂架在身前,另一条胳膊手肘微曲,盘起的马鞭一下下的轻点着额头,正在思索什么似的。
她抬脚走到沈清欢面前,用马鞭挑起了她的下颚,轻蔑的睨着她。
“如此绝色,难怪皇兄也为之倾倒。”
傅瑶这话原是称赞,只是她的语气太过玩味,倒叫人心下难以升起被夸奖的喜悦。
“公主殿下过誉了,臣女愧不敢当。”
“不必如此谦逊。”
傅瑶松开手,绕着沈清欢慢慢的踱步,打量的目光令人稍感不适,“皇兄既是瞧上了你,自然说明你有你的过人之处。”
顿了下,她忽然话锋一转,“沈姑娘可会武功吗?”
“噗——”柳青青一个没忍住,竟笑出了声。
这华安公主是故意的,还是问之前没过脑子啊,瞧沈清欢这病病歪歪的样子,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还能会武功!
她这是在当众给沈清欢难堪吧。
大抵是被人打扰了问话心下不悦,傅瑶侧过眸子,凉飕飕的扫了柳青青一眼,当即便吓得她捂住了嘴巴,再没出过声音。
比起其他人或同情、或幸灾乐祸,沈清欢自己倒是淡定,面色如常的回道,“不会。”
“射箭呢?”
傅瑶又问。
“不会。”
“骑马?”
“亦不会。”
“不会、不会、不会……除了这个你还会不会说点别的?”
傅瑶不耐烦的轻嗤,“跳舞你总会了吧?”
说着,她解下了腰间的佩剑递给沈清欢,“舞剑来瞧瞧。”
沈清欢静静的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佩剑,缓缓的摇了摇头,“还望公主殿下恕罪,臣女不会舞剑。”
傅瑶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,凤眸微微眯起。
“你是真的不会啊,还是觉得本公主的话没有分量,请不动你沈小姐啊?”
“启禀公主殿下,大姐姐自幼体弱多病,终日缠绵病榻,莫说是骑马射箭,便是出屋走动都极少。
您若要看舞剑,千娇可以代劳。”
逮到了机会,沈千娇便赶紧表现自己。
方才见傅瑶一首为难沈清欢,可是让她看足了热闹。
眼下她看似是在帮沈清欢解围,实则却是为了自己。
“是。”
墨画乖巧应下,扶着沈清欢一路出了揽月轩。
尚书府院落宽阔,房屋甚多。
揽月轩对面一带是低廊,楼上楼下俱挂着鲜艳的红灯笼,各种花样,颜色鲜明,高低疏密。
远远望去,各处银桥玉路,光华灿烂,美不胜收。
“小姐,您方才为何拦着奴婢和侍书姐姐不让我们去与那些老婆子理论?
她们给您用这等次炭,您难道不气?”
她听侍书姐姐说,从前夫人还在世时,给小姐用的皆是银骨炭,那是除了御用以外最好的炭了。
其炭白霜,不易熄,贮盆令满,上用铜丝罩爇之,足支一昼夜。
入此室处,温暖如春。
炭气细微,不易觉察。
“气了也无用,不过平白坏了自己的身子。”
有那闲工夫,不如想想日后如何。
“小姐,奴婢听说宫里用的都是兽金炭,烧起来一点烟味也没有,还颇有松枝清气,是不是真的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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