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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雪夜一尸两命,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

林棠棠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缓了一会,她抬头,朝着秦墨安行礼,“殿下放心,我以林氏一族的前程作保,我给您的那枚玉佩,是巧匠雕而成琢,世间仅有一枚,不信您可以将玉佩对着灯光,里面有一个淡淡的‘林’字。”秦墨安拿出玉佩,确实如此。他看向林棠棠。因刚刚咳嗽完,她眼中还噙着泪水,如同一只无辜的小鹿,眼巴巴地望着秦墨安。秦墨安面色不改,放下手中的茶杯,“孤暂且信你一次,若是被孤发现你说谎,你人头不保。”“多谢殿下的信任!”林棠棠松了一口气。秦墨安示意暗卫南立将两个笼子放到桌上,里面各有一只鸽子,其中一只病恹恹的。“这只鸽子,由你治疗。另外一只,便是你的信鸽。”看着鸽子,秦墨安的气息不似以往那般凌厉,反而多了一丝柔和。翌日一早。一阵喧哗声响起,紧接着,三个嬷嬷来到西苑,要...

主角:秦墨安林棠棠   更新:2025-05-08 01:1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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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墨安林棠棠的女频言情小说《风雪夜一尸两命,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》,由网络作家“林棠棠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缓了一会,她抬头,朝着秦墨安行礼,“殿下放心,我以林氏一族的前程作保,我给您的那枚玉佩,是巧匠雕而成琢,世间仅有一枚,不信您可以将玉佩对着灯光,里面有一个淡淡的‘林’字。”秦墨安拿出玉佩,确实如此。他看向林棠棠。因刚刚咳嗽完,她眼中还噙着泪水,如同一只无辜的小鹿,眼巴巴地望着秦墨安。秦墨安面色不改,放下手中的茶杯,“孤暂且信你一次,若是被孤发现你说谎,你人头不保。”“多谢殿下的信任!”林棠棠松了一口气。秦墨安示意暗卫南立将两个笼子放到桌上,里面各有一只鸽子,其中一只病恹恹的。“这只鸽子,由你治疗。另外一只,便是你的信鸽。”看着鸽子,秦墨安的气息不似以往那般凌厉,反而多了一丝柔和。翌日一早。一阵喧哗声响起,紧接着,三个嬷嬷来到西苑,要...

《风雪夜一尸两命,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》精彩片段


缓了一会,她抬头,朝着秦墨安行礼,“殿下放心,我以林氏一族的前程作保,我给您的那枚玉佩,是巧匠雕而成琢,世间仅有一枚,不信您可以将玉佩对着灯光,里面有一个淡淡的‘林’字。”

秦墨安拿出玉佩,确实如此。

他看向林棠棠。

因刚刚咳嗽完,她眼中还噙着泪水,如同一只无辜的小鹿,眼巴巴地望着秦墨安。

秦墨安面色不改,放下手中的茶杯,“孤暂且信你一次,若是被孤发现你说谎,你人头不保。”

“多谢殿下的信任!”林棠棠松了一口气。

秦墨安示意暗卫南立将两个笼子放到桌上,里面各有一只鸽子,其中一只病恹恹的。

“这只鸽子,由你治疗。另外一只,便是你的信鸽。”

看着鸽子,秦墨安的气息不似以往那般凌厉,反而多了一丝柔和。

翌日一早。

一阵喧哗声响起,紧接着,三个嬷嬷来到西苑,要闯入林棠棠的房间。

春雪与李嬷嬷拦着两人,不让进入。

“我们姑娘还未起来,你们休得无礼!”春雪拔出身上佩剑。

“侯夫人派我们教林姑娘规矩,你们在这里拦着,是要违抗夫人的命令吗?”为首的吴嬷嬷想硬闯。

“我们是林姑娘的人,侯夫人的命令与我们何干?”李嬷嬷厉喝道。

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,说话有威严,中气十足,让嬷嬷们愣了一会神。

但很快,她们又嚣张起来。

“林姑娘如今在侯府,便要守侯府的规矩。你们若再阻拦,小心我告诉夫人,将你们两个先打一遍!”吴嬷嬷叫嚷。

“嗯,那你们试试看。”

此时,厢房的门开了,林棠棠穿戴整齐,出现在众人视线里。

她声音淡淡,从容不迫,让人莫名觉得压力。

“吴嬷嬷,刚刚闹得最欢的便是你,春雪削她。”

春雪一剑飞贴着头皮出去,三个嬷嬷只听见一声轻响。

吴嬷嬷耳边的头发,断了。

她瘫坐在地上,浑身颤抖,说不出话来。

其他几个嬷嬷也全部噤声。

林棠棠坐在她们面前,慢悠悠地吃春雪买来的粥,不急着开口。

半刻钟后,高嬷嬷忍不住了。

“林姑娘,我们也是奉夫人之命行事,迫不得已,打扰了您休息,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饶过我们吧!”

几个嬷嬷纷纷点头。

“都是寄人篱下,我为难你们做什么。只是,你们身为教习嬷嬷,知礼却不守礼,方才闯院,哪有半点规矩?说出去,只怕别人会笑掉大牙。”

林棠棠喝完最后一口粥,徐徐开口。

“对,林小姐说的是。”无一人反驳。

“你们说是来教我规矩,其实是侯夫人派来监视我的吧。”林棠棠心中有数。

上一世侯夫人只派了王嬷嬷监视自己,这一世,她却派了三个嬷嬷。

“这……”高嬷嬷吞吞吐吐,毕竟侯府是她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,侯夫人是她的仰仗,她不想出卖。

“你们不说,那我来说。”

林棠棠看着高嬷嬷,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高嬷嬷的儿子钱友与娘家侄女是同一天出生的吧?好巧呢!后面的还需要我多说吗?”

高嬷嬷心中发紧,眼中惊愕。

对上林棠棠看好戏的眼神,她知道林棠棠知道了自己的秘辛。

林棠棠上一世曾无意中听到高嬷嬷与她哥哥的对话,知道高嬷嬷的儿子钱友,非她亲生。

“刘嬷嬷,你家人生病,现在急缺银子吧?”林棠棠指了指另外一个嬷嬷。

刘嬷嬷点了点头,一脸憔悴的模样。

“至于吴嬷嬷。”林棠棠话还没说完,吴嬷嬷立马表示愿意臣服。

“如此,大家也都算知根知底了,我们做个交易吧。你们每日依旧向侯夫人汇报我的行踪,但是得按我说的汇报,我每个月给你们月钱,侯夫人给你多少,我便给多少。若你们背弃交易,那手筋断了的王嬷嬷,便是前车之鉴。”

一番说辞,让嬷嬷们既有甜头又有约束。

“明白。”三个嬷嬷应下了。

林棠棠心里盘算着,在侯府收服人心的第一步,完成了。

余氏喜欢派人监视她,她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。

在南苑,林娇娇正在给余氏揉肩膀。

余氏眯着眼睛,一脸享受。

吴嬷嬷按时回禀。

“可好好招待她了?”余氏派出的这三个嬷嬷,手段狠辣,她专门用来对付刁钻的人。

一想到林棠棠被几个嬷嬷折磨得眼泪横流的样子,余氏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烟消云散。

“回夫人,林姑娘早就出去了,说自幼林家便请了嬷嬷教导规矩,不需要再学。”吴嬷嬷按照林棠棠的吩咐回复。

“反了!她说不学就不学,你们三个嬷嬷还干不过人家?”余氏气得拍了桌子。

“夫人息怒。林小姐身边有个厉害的丫鬟,武功了得,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。”

吴嬷嬷跪在地上,生怕余氏看出端倪,身子微微发颤。

“无用的奴才,去一趟西苑竟被吓成这样。”余氏看见她这一副怂样,没好气地开口,“那她可曾疑心你们的举止?”

“没,没有。老奴虽然没教规矩,但她也没赶老奴出来。”吴嬷嬷额上有汗。

“等她回来,唤她去明理堂见我。”余氏撂下一句话,“不要带丫鬟。”

林棠棠不服嬷嬷教规矩,那便由余氏自己来教。

林娇娇眼底有一抹期盼,进了明理堂有理也会变成无理。

不久,林棠棠来到明理堂。

几房太太都在,面色不善。

“林棠棠,你是我们侯府的儿媳,初次见面,快来跪拜各位长辈。”余氏笑里藏刀,直接唤林棠棠为儿媳。

儿媳初次见长辈,要行跪拜礼。

余氏觉得林棠棠这么爱慕杨琛,在诸多长辈面前,肯定会好好表现一番。

但行此礼,林棠棠要挨个下跪磕头,长辈没喊起身,便要一直跪着。

方才余氏已经在几位太太面前抹黑她,大家此时必不会让她轻易过关。

“小女林棠棠,见过各位夫人、太太。”林棠棠没依余氏所言,依次行了侧身礼。

“你为何不跪拜?”余氏见她不按套路出牌,声音凌厉起来。

“小女与世子还未成婚,还不是侯府的媳妇,按律可以不用跪拜。”林棠棠冷静回道。

前世,自己就被余氏的这句“儿媳”给冲昏了头脑,结果足足跪了两个时辰,起身后,膝盖都破了。

可现在,她不稀罕这个称号了。

“你真是不识抬举。”三房的大太太,朝着林棠棠冷哼一声。

“是啊,姐姐,侯夫人这是真心爱护你,特地让你见见各位长辈的。”林娇娇站在余氏身边,一脸为她着急的模样。

“哟,堂妹的脚伤,这么快就好了?”林棠棠反讽,“这份爱护,给你如何?”

林娇娇面色一白。

“罢了,她是骄纵惯了。”余氏故作一脸无奈,既然林棠棠不愿意跪,便抹黑她,反正还有后招。

“长嫂,你怎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欺负了?”

三房的大太太看不惯,“林棠棠你现在已经到了侯府,就要按侯府规矩来,给侯夫人晨昏定省,一日不能落下。”

林棠棠笑了。

“这有何难?”她看向余氏,“敢问侯府大房嫡小姐杨晓与三房嫡小姐杨容,可还在府上?”

“怎么?”余氏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发问。

“这两位小姐也已经订婚,两位夫人既然这么讲规矩,请将她们现在送到婆家,让她们也去跟未来的婆母晨昏定省。”

她朝余氏行了一礼,“既然是侯府规矩,夫人也要一视同仁。夫人觉得呢?”

四周一片死寂,风雨欲来。


一路上,侯府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。

世子受伤了,整个侯府人心惶惶。

林娇娇没能坐在杨琛的马车上,一路颠簸,让她浑身酸疼。

本来以为跟着去木安寺上香,借机将她抄写的佛经呈现给侯夫人,能重新博得她的欢心,没想到事与愿违,她身上再添新伤,命都差点搭上。

当一行人心思各异之时,林棠棠中途让香雪下了马车,悄悄前往仲大夫的居所。

余氏刚到侯府,就让下人立马去将仲大夫请来。

她来到杨琛房中,看着沉默不言的儿子,心疼得在滴血。

此时,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。

她时不时派周嬷嬷去门口查看,希望仲大夫早一点到达。

左等右等之际,周嬷嬷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。

“夫人,来人了。”

“仲大夫来了吗?”余氏往后一瞧。

“不是仲大夫,是罗将军。”周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
“他来做什么?我还没有找他算账,他倒找上门来了!”余氏一听到罗驰的名字,心中的火气直冒。

若不是他,琛儿怎么会受伤?

“去,不见!告诉他,去公堂上见!”余氏大手一挥,有誓死不休的气势。

不一会周嬷嬷又回来了,欲言又止。

“怎么,他还不肯走?现在知道错,晚了!”敢动她的宝贝儿子,罗驰的好日子到期了!

“不完全是,兵部尚书吴雄大人也来了。”周嬷嬷吞吞吐吐。

“什么,他还敢找救兵!”余氏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,“欺人太甚,还有没有王法了!”

周嬷嬷看着杨琛,犹豫了一会,小声说道,“吴大人让我给世子带一句话‘柳暗花明又一村’。”

杨琛闻言,愣了一会。

半晌开口。

“母亲,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
他与吴雄利益拴在了一起,吴雄又是他的顶头上司,他不可能不卖吴雄这个面子。

否则,惹恼了吴雄,吴雄将他做的事情抖出来,他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。

既然事情已经发生,他要尽可能地在吴雄那里获得更多好处。

两人来到杨琛房中,余杨琛让众人退下。

罗驰手上拿着一个大箱子,单膝跪在了杨琛面前,认真道歉。

但是此时他心中打鼓。

酒醒后,他开始害怕杨琛今日会将宋茹儿母子的事情吐出来。

以前他总觉得杨琛藏着她们母子俩是为了给他出一个大招。

但是,昨夜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皮。

狗逼急了都会咬人,何况是心高气傲的杨琛呢?

因此,罗驰道歉时,语气都是飘的。

杨琛心中不胜其烦,但是碍于吴雄在此,没有破口大骂。

吴雄坐在椅子上。

等罗驰道歉后,他抽出身上的鞭子,打到罗驰身上。

瞬间罗驰的背上,多了一条血痕。

一下。

两下。

三下。

……

罗驰咬牙,闷哼。

“尚书大人,够了。”杨琛开口。

罗驰常年行走在行伍之间,这几鞭子,对他而言只是小伤,不过是做戏给杨琛看而已。

“罗驰喝醉酒发酒疯,误伤了你,按理说,我恨不得立刻按照军规处置他。”

吴雄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罗驰,“可是你们两人都是我的左膀右臂,在北境增援的关键时刻,我……”

他叹了一口气,扔掉了鞭子,坐到了椅子上,面上颓然。

“不过,你放心,我是不会亏待你的。罗驰,你将箱子打开。”

“是。”

罗驰忍着疼,将箱子打开,里面是一箱子银子与银票。

“这是罗驰拿出来的一万两诊治费,你先收着。”

杨琛垂着眼。

现在不是钱的问题,而是他的手,能不能治好的问题啊。

见杨琛没有吭声,吴雄缓缓开口,“之前制作大批量箭矢的经费,我来想办法。”

杨琛抬头,脸色稍缓,一旦箭矢投入使用之时,便是他扬名之际。

吴雄又安抚了杨琛一番。

“你先安心养伤。领兵权我也尽量去跟你斡旋。”离开前,吴雄对杨琛说道。

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,杨琛眼中的冷意凝结成霜。

这件事情,他绝对不会算了,他一定要打探到,罗驰究竟丢了何人。

他唤了双瑞过来,在他耳边细细叮嘱了一番,并拿了一张银票给他。

既然侯府查不到,便联合江湖的力量查探。

罗驰走出侯府后,也开始纳闷,杨琛都这样子,还没在吴雄面前说出宋茹儿母子的事情,莫不是人真的不是他绑走了?

最终,侯府没有请到仲大夫,他的药童说他这段时间去山上采药了,归期未定。

无奈,余氏只得找了另外的大夫给杨琛看诊。

“世子的伤口太深,至少要治疗半个月,至于能不能恢复知觉,使上力气,还要根据治疗的情况来判断。”

当大夫将这个情况说出来时,杨琛两眼一黑。

半个月后?肯定赶不上随军出征了。

杨琛心中对罗驰的厌恶达到了顶峰。

夜幕降临时分,双瑞踏着夜色,匆匆而入。

“怎么样?打探到了吗?”

“暂时没有。不过,小的在护城河旁边遇到了一个小男孩,跟罗将军长得极像。”

双瑞今日走到护城河边时,刚好碰到一个摔倒在地的小男孩,并将他扶起来。

“像罗驰?男孩?”杨琛一时出神。

罗驰并没有儿子。

成亲十年,罗驰的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。

罗驰府上也没有妾室。

所有的信息快速在杨琛脑子里转动。

“是啊,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缩小版的罗将军。”双瑞点头,看着杨琛蹙眉,眼神幽深,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。

“双瑞,你联合江湖力量,务必快速找到这个男孩,带来给我瞧瞧。”杨琛吩咐道。

双瑞应声,随后又匆匆离去。

一宿过去。

杨琛辗转反侧,和衣而眠。

也不知睡了多久,迷迷糊糊之际,双瑞敲门而入。

“世子,人已经带到了,还抓了一个女子过来。”

杨琛立马起身,“带进来。”

双瑞招呼着两个侍卫,背了两个麻袋进来。

松开麻袋,里面的人露出脸来。

杨琛扫过女子美丽的面庞,在看到小男孩的脸时,立马便验证了心中的想法。

“将她们立马送到罗夫人手上,并告诉罗夫人,这是罗驰的外室与私生子。”

杨琛说完,又吩咐双瑞去给吴雄送信。

一想到,罗驰马上就要遭殃了,杨琛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。

这下,罗驰能不能领兵,还另当其说。

他又吩咐人代笔,写了一封信,准备塞到御史大夫的信箱里。


后日一早,杨晓早膳时尝了一口北境风味早酒后,忍不住又饮了几杯。

她打扮得花枝招展,跑过来跟余氏请安,总觉得自己有些轻飘飘的。

莫不是醉了?

杨晓有些纳闷,平常她也是喝这么多,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啊。

正出神时。

“我家晓晓真是貌美。”余氏夸赞了一句。

“都说女儿肖娘,女儿这不是随了母亲?”杨晓回过神来,一句话,将余氏哄得心花怒放。

“就属你嘴甜!”余氏拍了拍杨晓的手。

母女俩聊得正欢时,周嬷嬷走进来禀告。

“夫人,林姑娘已经准备出发了。”

“行了,去吧,挑选好看的衣裳。”余氏点了点头。

杨晓从南苑走出来时,正巧碰见府中的其他几个姑娘们。

她们收到余氏的任务,要去小佛堂给余氏祈福,因此穿得十分素。

在看到杨晓这一身庄重的打扮后,她们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窜出来了。

“姐姐,你现在要出府吗?不用给母亲祈福吗?”大房的三小姐杨玉问道。

她生母柳姨娘十分受宠爱,靖北侯去南境考察水利半年,只带了她一人。

因此,她虽是庶女,但是吃穿用度都跟嫡女所差无几。

“妹妹,你问这么多做什么?我自有母亲安排,没空跟你在这里闲聊,你不要耽误我。”杨晓不耐烦,嗓门比平常更大,急冲冲地朝着大门走去。

“你!”杨玉看着杨晓匆匆离去的背影,不满地大喊,“明明是你耽搁我们,让我们去不成宝衣阁!”

杨晓听到声音,头也不回。

她是侯府的嫡长女,别说耽搁她们逛宝衣阁,就算让她们都禁足,都是使得的。

杨玉再嚷嚷也是无用。

杨晓走远后,几个小姐上来安抚杨玉,“三姐姐,生气也无用,现在侯府是侯夫人主事,杨晓是她的亲生女儿,她自然会紧着她一些。”

“呵。”杨玉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,“走吧。”

等姨娘回来,她定要告状!

远处,林棠棠将这一幕都收到眼底。

果然喝了北境的早酒,杨晓更加嚣张了。

她噙着一抹淡笑,上了马车。

杨晓也跟着坐了进来。

一路无言。

快到宝衣阁时,香雪忽然感叹了一声。

“姑娘,也不知道昨天的那件蝴蝶百花裙,今日做好了没。”

“什么蝴蝶百花裙?”杨晓一听来了兴致。

“昨日,我们来到宝衣阁,看到宝衣阁新请的金牌绣娘,正在绣一件镶金百褶长裙,采用蜀地失传绣法,以花样为底,上面绣了一百零八只栩栩如生的银色蝴蝶。据说,走动起来,这些蝴蝶迎风招摆,像真的一样,好看极了!”

香雪面上有些沮丧,“本来前日姑娘想买下,可惜绣娘说还有一些边没有收好,如果要采购,需要今日一早去店里抢。”

杨晓听得心潮澎湃。

不用去现场看,她便能够想象到那件裙子有多么美了。

要是能够穿着这件裙子出席沐春宴,那她一定是宴会上最亮眼的贵女。

“林棠棠,今日,我就要买这件衣裳。”杨晓借着酒意,有些耍泼。

“杨小姐,可那是我家姑娘看上的……”香雪不满地嘟着嘴。

“你家小姐头上的伤还没好呢,穿这么花里胡哨的不合适。”

杨晓看了一眼林棠棠额头上的伤口,“林棠棠,你今日若是将这件衣裳买给我,我回去定会在母亲与哥哥面前说你好话的。”

香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。

杨晓真是自以为是,以为自家姑娘非要讨好他们侯府一样。

“如此,我也只好割爱了。”林棠棠惋惜道,“今日,我便挑选其他款式吧。”

杨晓高兴地点了点头。

果然,只要搬出自己的母亲与哥哥,林棠棠还是能被她拿捏的。

“只不过,也不知道这件衣裳,能不能顺利抢到……”林棠棠说道。

“肯定能抢到的!”杨晓捏紧了帕子,有心兴奋与期待。

一到宝衣阁,杨晓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,直奔店内。

“伙计,快将你们那件蝴蝶百花裙拿来!”

“蝴蝶百花裙,我要了!”

除了杨晓的声音,还有一道霸气的女声。

是崔兰香。

两人对视一眼。

“不行!这件衣裳是我的!杨晓,你别跟我抢,否则我姑母……”崔兰香语气中带着威胁。

皇后姑母说自己马上就能成为太子妃了。

可近日,她得到消息,太子寝殿暗格里放着一块女子的蝴蝶绢帕。

她心中泛起酸意,不知是那块帕子是何人所有?

碰巧丫鬟从宝衣阁回来,说看到了一件快完工的蝴蝶百花裙。

当下,她决定要买下这件裙衫,等到大婚后第一天穿。

她要用满身的“蝴蝶”,赶走太子放在暗格里的那一只“蝴蝶”。

“否则怎样,你要仗势欺人吗?”林棠棠在一旁煽风点火。

杨晓听到后,拿出了往日耍泼的蛮横,一把扯过衣裳,直接往身上一披。

“这件衣裳我披了,是我的了!”

崔兰香一愣,旋即大声道,“你那是耍赖,我不认!”

崔兰香指着杨晓,步步向前,“我从未见过,京中哪个贵女像你这样野蛮的!”

此时,伙计正忙着去内堂找掌柜。

几个丫鬟的注意力也全都在衣裳上面。

忽然,脚下蹿过一只大猫,崔兰香被绊得身形一晃,往杨晓身上倒去。

她的手指,来不及收,竟直接往戳向杨晓的眼睛!

大奉国贵女都喜欢留长指甲。

杨晓此时,有些醉意,来不及闪躲,眼皮被狠狠地戳了一下。

“崔兰香,你居然还敢行凶!”杨晓痛呼。

崔兰香愣住了,她没想真的戳人。

“崔小姐,她有皇后撑腰,在她眼里,我们只是阿猫阿狗呢。”林棠棠又及时补了一刀。

“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崔兰香,你今日伤我,你完蛋了!”

杨晓眼泪直流,一巴掌拍向崔兰香,“就算你家再有权势,我们侯府也不是吃素的!”

她从小到大,都被侯府宠着,什么时候吃过这个暗亏?

就连宝珠郡主,她也敢怼三分。

崔家嫡女,她也不怕!

崔兰香的丫鬟,见自家主子挨打,连忙围了上来,“快来人,保护小姐!”

杨晓的丫鬟紫杏,有些害怕,“小姐,她们人多一些!”

杨晓见崔兰香得意的样子,咬牙道,“怕什么!直接揍,就完了。”

林棠棠嘴角的一勾,没有加入混战,反而拉着香雪朝着外面跑去,“救命啊,崔家仗势欺人了!”

“光天化日之下,敢这么嚣张?”

“快进去看看。”

……

来往的过客,听到呼救立马蜂拥来到殿内。

过一会,林棠棠与一队人马回到店门口时。

隔着人群,听到里面传来紫杏的哭声,“小姐……”

屋子里血迹斑斑……

崔兰香面色慌乱,匆匆想要逃走。

林棠棠微惊。

莫非崔兰香下了狠手,将杨晓打残了,或者杀了?

林棠棠一把捉住崔兰香。


待众人头上都簪花后,侯府下人为桌上增添了一道现烤的鲜花饼。

在余氏的示意下,杨晓在琴台抚了一首《花影》。

赏花、闻花、品花、听花。

一时之间,这赏花宴也颇有诗情画意。

曲毕,杨晓收到了诸多掌声。

“晓晓,真是难为你了。听说你这几日脚不着地地照看你母亲,本是疲乏,现在还要劳你为我们抚琴……”侯府三房大太太喻氏说着,握住杨晓的手,轻轻地拍了拍。

“哦?侯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全伯府夫人夏氏,连忙问道。

“头风的老毛病了,只是辛苦晓晓跟琛儿,还有那位娇娇姑娘了。”余氏手指了一下林娇娇,“他们这几日,都在我身旁侍疾。”

顺着视线看去,杨晓身后,有一个娇弱的美貌女子。

她见余氏点到自己,面露害羞。

“世子与晓晓,尊老重孝,知书达理,值得赞誉。这位林姑娘也不错。”

众人也纷纷点头。

余氏也笑着。

她心道,既然送花仪式上踩不了林棠棠,在孝道上做文章,让杨晓扬名,也不错。
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将杨晓夸上了天。

“那林棠棠呢?”全伯府夫人夏氏故意问道。

“棠棠,她身子娇弱,伺候不了我这老婆子。”余氏轻叹一口气。

她心道,林棠棠没有侍疾是事实,她无从狡辩。

“这怎么行?侯夫人是长辈,只要有一口气在,也要伺候长辈啊。”

全伯府夫人夏氏愤愤道,“真正的孝顺是在平时,而不是整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,哗众取宠。”

直指林棠棠的花露一事。

她刚刚被林棠棠怼了,借机要出了这口气。

林棠棠端坐着,慢慢地吃完了最后一小块鲜花饼,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夏氏的话语。

余氏:“棠棠,全伯府夫人在同你说话,你怎么不回答?”

“不是不回答,万一回答了,你们不高兴……”林棠棠淡声道。

“我们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?林棠棠,不要以己度人。”全伯府夫人夏氏冷冷道。

“那我就说了。巨参、碧玉、金银……”林棠棠一口气说出来十几样珍贵之物。

余氏一惊,这不是……

“棠棠,你……”余氏话音未落。

林棠棠故作听不到,打断了余氏的声音,继续道,“我自与杨琛定亲以来,我给侯夫人孝敬的珍贵宝物几十件,可以够几百场赏花宴会的开销了,也够雇佣无数侍疾的奴仆了,这样的孝心,够吗?

至于全伯府夫人说,孝敬体现在平常,敢问你在嫁入伯府之前,可有这样孝敬过你的婆母?或是你的女儿在嫁入婆家之前,也这样孝敬过未来的婆婆?”

林棠棠此言一出,引发现场轩然大波。

他们没想到林氏对伯府如此大方。

砸了这么多银钱,谁还能说林棠棠不孝?

“这怎能一样?你娘是商贾之女,不缺银两,花再多都是应该的。”全伯府夫人夏氏语气有些虚。

这些,侯夫人可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啊!

“是吗?谁说有钱就非得出?我林家的钱,也不是大风刮来的,是辛苦挣的!按照大奉国律法,婆家不得动用女方的钱财与嫁妆,何况,我还没成亲呢。”

林棠棠轻嗤一声,笑意不达眼底,“全伯府夫人,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吧?而且你们全伯府,是百年世家,也不差钱,不妨多学学我的孝心。”

全伯府夫人夏氏又落了面子。

她脸色煞白地望向侯夫人。

早知道林棠棠这么难缠,她就不该答应侯夫人,去刁难林棠棠!

“林棠棠,全伯府夫人是长辈,不要这么咄咄逼人。”余氏此时有点绷不住了,咬牙说道。

林棠棠一脸无辜,“瞧,我说了实话,侯夫人你不爱听。”

“你若是觉得后悔了,你送的东西拿回去便是。”杨琛最不喜林棠棠在众人面前邀功。

说得像侯府欠了她们林家似的。

“琛儿……”余氏朝着杨琛示意。

她可不想将林棠棠送的那些宝物还回去。

“行啊。”林棠棠却立马接上了话,“在北境三年的功勋呢?一起还吗?”

靖北侯府这副得了好处还卖乖的做法,她不耻。

要还便一起还了。

杨琛脸色瞬间变成寒冰。

“什么功勋?”在场的人一听,立马觉得这靖北侯府与将军府之间,有隐情。

“好好的赏花宴,说这些作甚。琛儿的功勋,都是自己真枪实战得来的,还什么还?”余氏连忙打起了马虎眼,“接下来,请大家赏花,吟诗做赋。”

余氏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。

她想不通,怎么精心设计的赏花宴,都成了林棠棠的主场?

林棠棠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,以前,她不是这样的……

杨琛低头,喝酒,不再说话。

宴会,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模样,众人都在离开席位,走入花间小径赏花。

周夫人来到林棠棠跟前,唤了一声,“棠儿……”

林棠棠微微行礼,“婶婶,别来无恙?”

周卓是北境之人,周夫人当年与他回乡省亲,不慎落入冰水,被林玉郎夫妻瞧见,将奄奄一息的两人救起。

自此,两家便成了生死之交。

回到侯府后,林棠棠给父亲的一些旧友写信,其中,有一封信,便是给周夫人的。

“托林家的福,一切都好。”周夫人抹了抹眼中的泪花,“你这一路从北境过来,吃了不少苦吧?”

林棠棠习惯了侯府的冷言冷语与敲打,被这样一个温暖的长辈关心着,一时有些鼻酸。

“只要父兄有救,一切都不苦。”

“好孩子,这里人多眼杂,不如,去你的房里,跟婶婶好好说说。”周夫人拉着林棠棠的手。

林棠棠犹豫了一会,最终还是带着周夫人来到了西苑。

刚到西苑。

周夫人便被这破旧的院子给惊到了,怒道,“侯夫人居然让你住在这里?这不是折辱人吗?我去找她们理论!”

“婶婶莫恼,我已有对策,待会,您不如这样……”林棠棠低声说着,周夫人听完笑着点了点头。

“阿棠终于长大了,鬼主意也多了!”

林棠棠也笑了。

回到侯府后,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开怀地笑了。

两人说了一会话,便按照计划返回了宴会场。

林棠棠朝着香雪示意。

不一会,门房来报,说有一个药铺王老板,带着几个伙计上门来讨债。

余氏一听,想都不想,便让人门房给人轰出去。

结果。

王老板趁交接之时,从侧门闯了进来,直接来到了赏花宴上。

“侯夫人,你们靖北侯府好大的威风,欠债不还,居然还出手伤人!”


就在林娇娇暗暗得意之时,秦墨安对着对着门口的暗卫说,“以后按照林棠棠说的,不让林娇娇再靠近大殿。”

这样的女人,他见多了。

回到浅月阁后,李嬷嬷看着林棠棠湿透的衣裳,急忙迎上来。

“林姑娘,怎么湿了胳膊?太医早上还特地交代,不能沾水……”李嬷嬷喋喋不休,语气中带着心疼。

林棠棠看着李嬷嬷,眼中有一些湿意。

没想到重活一世,她感受到的唯一温暖,是一个相处几天的嬷嬷给的。

“可是弄疼姑娘了?”李嬷嬷见林棠棠不说话,帮忙褪衣裳的动作,顿了一下。

“嬷嬷放心,无碍的。”林棠棠回过神来,自己利落地褪去了衣裳。

只见她的手臂上包着两块轻巧的褐色软甲。

她解下软甲,里面的纱布居然没湿掉一分。

“这是……”李嬷嬷惊讶道。

“这是我娘以前给我做的护手软甲,可以防水防风。”

林棠棠压低声音,“以前我顽皮,冬天也经常会弄湿衣裳,我娘亲怕我着凉,特地给我做了这对软甲。今日我特地戴上,以免手臂不小心碰水。”

“嗯,幸亏了这软甲,不然姑娘可要受罪了。”李嬷嬷松了一口气。

“我晓得,多谢嬷嬷关心。”林棠棠轻声道,“嬷嬷,今后咱们说话的声音小点,隔墙有耳。”

“嗯。”两人对视一眼,李嬷嬷点了点头。

又说了一会话,林棠棠慢慢睡去。

“咕噜噜……”

翌日,破晓时分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后,又有一阵轻微的叫声传来。

觉很浅的林棠棠立刻醒了,她起身走入院外,看见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院墙下。

它翅膀下垂,耷拉着脑袋,羽毛上带着血迹,无精打采。

“这里怎么会有鸽子?”

林棠棠将它抱到了屋内时,鸽子身上掉下来了一小截竹筒,一张纸条从里面掉落。

她弯腰拾来,无意中看到一个杨琛两字。

林棠棠心中警铃大作。

纸张已被鸽子的血迹染红,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,依稀只能辨认出开头的署名是杨琛。

这是有人在给杨琛通风报信。

若不是信鸽受伤,这封信只怕已经落入杨琛之手。

字迹苍穹有力,她并没有见过。

这封信是谁写的呢?

林娇娇自幼擅长书法,是她仿造其他人字迹写的,还是另有其人?

她将鸽子包扎后,来到大殿,却被告知太子凌晨时已前往皇宫。

回到浅月阁时,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,车门的红漆掉了几处,露出褐色的木纹。

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。

“林姑娘,靖北侯府派人来接你了。”一个小宫女告诉她。

“这么快?”林棠棠顿住了。

一想到侯府,林棠棠浑眼中只有恨意与冷意。

她还没去找他们,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
“林姑娘,我奉靖北侯世子之命,特地接你去侯府。”

老妇的声音传来,哪怕是夏初,也让她的身上也泛起了鸡皮疙瘩。

是王嬷嬷,前世在侯府里监视自己的老婆子,在雪地临死前,羞辱她的人。

王嬷嬷身后跟着几个小厮,走上前来,一脸老气横秋。

“林姑娘!马车都准备好了,快跟我们走罢,别让世子等急了。”王嬷嬷见林棠棠不说话,赶紧跟到她跟前。

“他爱等就等,与我何干?”林棠棠冷哼一声。

王嬷嬷心中纳闷,林棠棠是怎么回事?往年林棠棠回京城探亲,世子都是派她来接的,怎么今日如此冷淡了?

“林姑娘,你这话老奴就不爱听了,世子何其尊贵,怎能让他久等呢?”王嬷嬷觉得林棠棠在耍大小姐脾气。

“你好大的口气。一个奴才,还敢教训我?”林棠棠板着脸。

王嬷嬷满脸胀得通红。

她可是世子身边最得脸的管事嬷嬷,就连侯夫人都不曾对她说过重话,一个小丫头片子,竟然当众打她的脸!

既然她不识好歹,便休怪自己粗鲁了。

王嬷嬷上前,准备直接架着林棠棠回去。

“放肆!这里是太子行宫!”林棠棠呵斥一声,一脚踢向王嬷嬷的脚窝处,她立马跪在地上。

“你们都愣着干什么?世子说今日一定要带她回府,你们都忘了吗?”王嬷嬷见打不过林棠棠,连忙招呼着小厮上前。

“我是北威将军府嫡女,未来的世子夫人,你们谁敢对本小姐无礼?”林棠棠丝毫不惧,一脚踩在王嬷嬷的右手上。

王嬷嬷疼得牙呲欲裂。

林棠棠心情舒畅,上一世王嬷嬷折磨她,这世王嬷嬷被她折磨。

见林棠棠凶猛的样子,小厮们踌躇不前。

“我是世子的人,林姑娘,你这样对我,不怕世子迁怒于你吗?”王嬷嬷恨恨道。

“你不过是杨琛身边的一个走狗,见到本小姐不行礼已是不敬,还妄图在行宫动粗,就算杀了你,我也是正当防卫。”

林棠棠一脚又踩在王嬷嬷的做手上,王嬷嬷的手筋断了,大汗淋漓,疼得说不出话来。

“你们去告诉杨琛,有什么话,当面跟我讲,而不是让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老货来羞辱我。”

她扫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小厮,松开了王嬷嬷。

几个小厮拖上脸色苍白的嬷嬷,匆匆离开。

林棠棠松了一口气。

从行宫到侯府不算太远,杨琛很快便会知道消息。

自己如今是将军府的代表,最清楚北境之事,手握舆图。

杨琛为了前途与利益,一定会亲自前来请她。

而在靖北侯府,也有她要拿回来的东西。

她要去侯府。

光明正大的去。

而不是坐着一俩破旧的马车,向前世一样,在侯府受尽折磨。

大奉国,未婚妻家中如有难,暂住在夫家,只要不逾矩,是被允许的。

林棠棠细细思索,将上一世与北境之事相关联的人,都写到了一张纸上。

她靠在窗前,看着树上两只鸟儿打架,心中已有了定论。

在杨琛来之前,她要先准备一个惊喜。

她换了一身男子的长衫,驾着一辆马车,根据太子提供的线索,来到了西京水榭巷转角处。

这里是一栋四进的大院子,里面住着罗驰的外室宋茹儿。

门口有一对石狮子,还种满了花草,看得出,罗驰对这个外室,很上心。

林棠棠敲响了房门。

“谁呀?”一个嬷嬷将门开了一条缝,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。

“嬷嬷,罗将军派我来报信,罗夫人已经生疑,派了府兵过来,要将宋小姐与公子都抓走。”林棠棠语气中带着慌乱。

“啊!这可怎么办?”嬷嬷一下子慌了神。

罗驰的夫人,从小被吴雄纵容得无法无天,彪悍异常,若是小姐与公子落入她的手中,绝无活路!

“罗将军特命我将你们接到安全之处,嬷嬷快些收拾行囊吧。”林棠棠安慰道,与她一起进入内堂。

半个时辰后,马车驶出了水榭巷。

出门前,林棠棠身上的一个玉佩,不小心掉到了花厅里。

杨琛此时还不知,一场大祸,将因这个玉佩,从天而降。

林棠棠拉上车帘,嘴角扯起冷意,这里,将是侯府覆灭的开端。


在靖北侯侯府东院。

林棠棠拨了一下灯芯,烛光变亮,映在她的脸上,添了朦胧的美态。

李嬷嬷透过烛光,看着林棠棠有些出神。

感受到身边的视线,林棠棠侧头,刚好对上李嬷嬷的眼睛。

“嬷嬷,我脸上有何不妥?”

“没,没有。”察觉到自己的事态,李嬷嬷说话难得打了一下结巴。

她方才似乎从林棠棠身上,看到已故太后年轻时候的模样。

林棠棠怎么会跟太后有关联?

一定是自己老眼昏花,想念太后了。

“嬷嬷,有话直说无妨。”林棠棠坐到李嬷嬷身边,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。

“姑娘,今日京城一共有二十位说书先生讲了负心将军的故事。”李嬷嬷收起心中的失落,讲起了正事。

“如此甚好,嬷嬷这段时间辛苦了。”

林棠棠点头,“记得扫好尾,莫让人抓到了把柄。”

“姑娘,放心。”李嬷嬷点头,“不过,今日眼线告诉我,要杀宋茹儿的是吴雄父女俩,并不是罗驰,姑娘让说书先生讲成罗驰,这会不会……”

“说书先生是讲故事,本来就是真假参半。他们三人,不管是谁要杀宋茹儿,在外人看来,都是一样的。”林棠棠起身,走到桌前,摊开了宣纸。

此时,香雪从夜色中走来。

“事情办得如何了?”林棠棠拿过砚台,磨墨。

“方才光禄寺少卿周卓大人派人回话,只说了一句:请姑娘放心。”香雪对着李嬷嬷打了一个招呼,走到林棠棠跟前,接过了墨条。

林棠棠用毛笔轻蘸墨汁,静下心来抄写佛经。

此时,吴雄一人来到了二皇子平王府。

平王秦墨胜刚刚练完箭,一身骑装,额头上是细碎的汗珠,吴雄进来时,他刚好在净手。

他与太子秦墨安眉眼相似,但是面容比秦墨安更粗犷一些。

吴雄将罗驰一事做了简要汇报。

平王净手的动作一滞。

“合着,这事与吴尚书也脱不开干系?”平王接过亲随递过来的帕子,面上沉沉。

“是微臣管束不力,没能发现罗驰与宋茹儿藕断丝连,给王爷添麻烦了,请王爷责罚。”吴雄姿态放得很低。

平王扫了吴雄一眼,没有出声。

等到亲随更衣后,才幽幽开口,“本王已经知道了,今夜会派人留意。此事可大可小,这个节骨眼,领兵人选不能出差池。”

得到平王的回复,吴雄心中踏实了几分。

两人又说了几句,吴雄准备离去之时,平王喊住了他。

“父皇心善,你注意措辞与姿态。”

吴雄点头应下。

在勤政殿。

庆元帝听完蔡御史的弹劾后,传吴雄与罗驰传到勤政殿。

“这上面写的内容,你们可认?”庆元帝将奏折扔到罗驰与吴雄面前。

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罗驰,心中怒火腾升。

罗驰平时办事稳重,多次在军中立功,平常也没有任何风流韵事,没想到私德如此不修。

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,但罗驰是将未婚妻变成了外室,几人差点将人淹死,还闹到了御史那里。

吴雄捡起地上的奏折。

“陛下,微臣错了。”

“陛下,微臣失察。”

两人都垂着头认错。

庆元帝开口,“说说吧,你们打算如何做?”

“陛下,微臣会以平妻之位,迎娶宋茹儿。”罗驰面带悔色,眼眶微红,“是我亏欠她,以后会好好弥补她。”

庆元帝看向吴雄。

“陛下,先前微臣不知此女子来历,产生了误会,下手冒进了。”

吴雄低头请罪,声音嘶哑,“小女同意罗驰所言。”

罗驰将平妻文书与陈情书呈上。

庆元帝见到文书脸色稍缓。

罗驰与吴菲菲、宋茹儿都已经有了孩子,让宋茹儿成为平妻,勉强能将此事说圆。

庆元帝沉思了一会。

现在还不到动他们的时候,但是该有的敲打还是不能少,也要对御史有个交代。

“朕念你们真心悔改,就暂不重罚。罗驰,罚俸一年,在军中戴罪立功;吴尚书,罚俸半年,以儆效尤。”

罗驰与吴雄听到处罚后,心中松了一口气。

两人连忙谢恩。

走出皇宫后。

吴雄冷脸看着罗驰,一把剑横在他脖子上,“接下来,怎么做,你心知肚明。莫再让我失望了。”

杀气毕露。

罗驰连忙应是,中衣已经汗湿。

若不是出征在即,一时没有合适的人手顶上,吴雄此次不一定会保他,毕竟他负了吴菲菲。

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,庆元帝陷入了沉思。

“你说,罗驰这副德性,以后还堪当大任吗?”庆元帝问了一句。

当值的内侍黄公公恭敬地回答,“老奴不懂国事,不敢轻易评论。”

“朕恕你无罪。”

“老奴年轻时就净身入宫了,对女子不感兴趣。”黄公公尴尬地低头,“也无法体会罗将军多情的烦恼……”

一句话,撇开私德,将罗驰此事的性质,说成了感情上的纠纷。

皇帝楞了一会。

嗯,男人为了权势,总是容易辜负女子。

此时,有内侍过来禀告,大学士陈近有要事禀告。

“让他进来。”

陈近进入殿内,将一个奏折呈上。

“陛下,京中现在都在疯传罗驰负心一事,还将他比作了当代的‘陈世美’。”

“什么?”庆元帝连忙打开奏折一看。

这才知道,罗驰一事,居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。

“怎么传得这么快?”他面上铁青。

“方才微臣路过罗府之时,发现有些百姓往将军府上扔烂菜叶子。罗将军是朝中重臣,所作所为代表的是朝廷的形象,他此举无疑是给陛下脸上抹黑啊!”

陈近苦口婆心劝诫,“陛下,罗驰之事,已经引起众怒,明日若再领军出征,只怕……”

他欲言又止。

庆元帝脸色已经变成墨色。

今夜有人往将军府扔菜叶,明日大军开拔之时,便会有人朝罗驰再扔东西。

罗驰只怕是难以服众了。

可是,一时之间,有谁能替代罗驰呢?

皇帝在换与不换之间,左右摇摆。

内侍又匆匆来报,光禄寺少卿周卓前来求见。

庆元帝眼前一亮,忽然想起了一事。

有人选了。


因为,她刚刚打开盒子,想将佛经放进去时,被打断了。

因此盒子里,没有任何东西啊。

二房大太太没绷住笑起来了。

几个丫鬟也掩面而笑。

空了:这个小妮子居然耍他!

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施主,就算是空的,在你们眼中是空的,在我眼中,不是空的。”

空了调整了思绪,瞬间又回复到刚才那副慈悲的模样。

这一副玄乎的说辞,让几人一愣,难道空了真的看到什么东西了吗?

余氏点头,“大师果然非同凡响。”

林棠棠不信,反问,“可是空了大师,这个盒子,本就是侯府的东西,就算有邪气也与我无关。”

“阿弥陀佛,施主身上有股不详之气,会波及周围的人。你仔细想想,是不是你周围的人,最近都十分不利?

施主拿着盒子久了,盒子上沾染了施主的因果,产生了邪气。”空了一本正经。

余氏与三房大太太点了点头,对空了的这番说辞,颇为赞同。

“我不详?”

林棠棠笑了。

周围人不利,是他们咎由自取,与她何干?

他们自己做了恶事,遭到了反噬,凭什么将脏水,泼到她的头上?

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佛经,“按照你的说法,只要我接触久了的物品,就会有邪气,引发侯夫人头痛。

这佛经是我抄写的,可我拿着佛经,站在侯夫人身边许久,怎么没见她头痛再犯?”

“佛经有净化作用……”空手心有些冒汗,她真是口齿伶俐的小妮子。

三房大太太挑眉得意,这下看林棠棠还有何话可说?

“空了,你又在胡说八道了。”一道庄严的声音传来,只见一眉白目慈的和尚走进了房间。

空了听到熟悉的声音,头皮发麻。

“您是慧圆大师?”大房二太太认出了他。

屋内众人都是惊讶万分。

慧圆大师他在大奉国口碑极好,渡化多人,不分尊卑,曾经为了救助年幼的孩子,被歹徒砍伤,差点丧失一臂。

皇帝邀请他当国师,被他拒绝了。

现在竟然出现在侯府!

“阿弥陀佛,贫僧今日有缘来到此处,不知令郎如今可好?”

二房大太太眼中含泪,“有劳大师挂念,已经痊愈。”

三年前,他的儿子得了肺病,高烧不止,是路过的慧圆,将他鬼门关救回来的。

只是,后来人救好了,慧圆却不见了。

“大师,这几年,您去哪里了?我们去木安寺没找到您,您救了我儿一命,我都没有好好谢您……”

“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施主多行善事,便是最好的答谢。”

慧圆说完,看向侯夫人,“听闻今日府上有邪气?”

余氏看了三房大太太一眼,没有说话。

“贫僧暂时没有瞧见不妥。”慧圆淡淡开口。

“这,这样啊……”余氏白着脸。

“慧圆大师,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头风病?”余氏见自己先前的目的没达到,转念又起了其他的心思。

“治疗肺病不过是经验之谈。贫僧是和尚,不是大夫,只略通医礼,看不了复杂的病症。”

慧圆拒绝了余氏。

他双手合十,看着一脸害怕又恭顺的徒儿,忍不住叹了一口气,“空了,三年不见,你的贪念又重了。”

空了“噗通”一声,跪在地上,“师傅,我错了。”

说罢,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,放到衫儿面前,“姑娘,先前你让我说的话,我都收回,这个钱我不能收,你拿回去吧。”

衫儿面红耳赤,颤抖着,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,“你,胡说什么,我没有……”

“原来是你们自导自演了这场戏。难怪三太太方才急着对我动手,若不是慧圆大师来了,只怕我又得背上一个“不详”的坏名声。夫人如此对我,难道忘了赏花宴的教训了吗?”林棠棠厉声讯问。

“三太太,都是你搞的鬼!”侯夫人一见事不成,便将满腔怒火,对着三房大太太发出来。

“侯夫人,这是误会!是这个丫头自主主张,我并不知情!”

三房大太太将衫儿退出来,指着她,“大胆贱婢,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。”

说完又朝着侯夫人行礼,“侯夫人息怒,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,让她以后再不敢惹是生非。”

衫儿跪在地上,瑟瑟发抖。

主子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来了,将自己摘得干净。

枉她还为主子累死累活。

想到此,衫儿泪流满面。

“三房大太太这是想徇私枉法吗?回去教训?”林棠棠冷笑道,“下人污蔑主子,按侯府家法,杖责二十,逐出府。不知我是否有记错呢?”

前世,自己曾经被侯夫人罚抄家法一百遍,手都抄肿了。

对于侯府的每一条家法,都了熟于心。

“夫人,衫儿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……”三房大太太泪汪汪地恳求着。

二十大板下去,杉儿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。

“你……”余氏并不想重罚衫儿,毕竟三房的人一直在为她做事。

“若是夫人觉得难处理,我便去顺天府问问,串通诬陷他人,应该判何罪?”林棠棠岂肯轻易罢休。

此话一出,将余氏堵得哑口无言。

她心中闷疼,“将衫儿杖责二十,赶出府吧。”

衫儿闻言惊叫。

“不要,夫人!我是……”她本还想再说点什么,可一对上三房大太太的眼神,想说的话又回到了肚子里。

衫儿被拖出去了后,先是大哭,后来渐渐没了声音。

三房大太太双手成拳,瘫坐在椅子上,关节都已经泛白。

她在心中暗道,与林棠棠的死仇,已经结下了!

“阿弥陀佛,贫僧教徒无方,扰了施主清净,回去自当按寺规处罚。”慧圆语气肃然,带着一丝歉意,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平安符给林棠棠。

“施主天庭饱满,福泽深厚,是有大功德的人,这个平安符赠予施主。”

“多谢慧圆大师。”林棠棠谢过,拿起平安符。

木安寺的平安符,她曾经有过一道,在从北境而来的路上,不慎丢了。

余氏的眼睛都看直了。

这可是慧圆大师亲手给的平安符!

余氏朝着周嬷嬷示意。

“慧员大师,不知这平安符,可否给侯夫人一道?”周嬷嬷问道。

“阿弥陀佛,木安寺还有几道贫道画的平安符,施主可以去寺里求符。”慧圆说罢,带着空了离开。

“侯夫人,现在真相已出,我便先回东苑了。”林棠棠扫了屋内众人一眼,翩然离去。

留下余氏与三房大太太,阴沉着脸。

这场鬼神的闹剧,没有伤到林棠棠分毫,反而让她得了好处!

回到东苑后,香雪开怀大笑。

侯夫人又一次在姑娘手中吃瘪了!

春雪忍不住问道,“姑娘,你真是料事如神,提前让我将慧圆大师请来,不然今日她们便将脏水泼到你的身上了。”

“傻丫头,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。”林棠棠轻笑。

慧圆大事便是她们昨日请的“贵客”。

昨日她收到罗驰的字条后,便想着今日请慧圆大师看风水的名义,让侯夫人一行去木安寺。

没想到侯夫人自己承不住气,先设计这么一出。

刚对上了她接下来的筹谋。

就好比是,想瞌睡时,遇着了枕头。

“姑娘,你怎么知道慧圆大师在那里呢?”香雪有些好奇。

“以前跟慧圆大师有过接触,知道那是他常落脚的地方。”

林棠棠曾经在一间破庙里救过慧圆,两人成了忘年交。

“姑娘,你说她们会去木安寺吗?”香雪笑道。

“会的。”

“姑娘为何如此笃定?”

“你附耳过来。”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说了几句,香雪诧异抬头。

此时,门房小厮匆匆送来一张帖子。

林棠棠打开,面色一僵,是宝珠郡主送的。

前世,宝珠郡主曾因为憎恶杨晓,累及她,折断过她的大拇指。

这一次,来给她送请帖,有何目的?

林棠棠手指握紧,想起骨头断了的疼痛,拧紧了眉头……


半晌,长公主幽幽开口。

“侯夫人,对于未出阁的姑娘而言,清誉比性命还要重要,你怎能口口声声拿林姑娘的声誉说事呢?”

“可,她确实一夜未归……”

“一夜未归,是因为林姑娘宿在我的别院。”

长公主咳嗽了几声,面上有些苍白,“昨夜我的侍卫路过后山时救下了林姑娘,将她带到了别院,我见她脚上有伤,便留她稍作休息。”

长公主三言两语做了解释。

此话一出,屋内众人恍然。

她们没想到林棠棠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造化,居然被长公主的人救了。

余氏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,难看得很。

她昨夜已经了解清楚了,是罗驰策划了此次绑架与刺杀事件,林棠棠也是受害者。

她不好因此事朝着林棠棠发怒。

但林棠棠失踪一夜,是她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。

没想到,长公主半路出现,打乱了计划。

她低头,眼中闪过一丝恼怒,“臣妇不知,竟然还有这番缘由……”

“侯夫人也没有问呢。一进门就是砸茶杯,立规矩,林姑娘哪里有机会开口呢?”

长公主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杨晓,“你也是有女儿的人,要多换位思考。林姑娘的父兄还在战场厮杀,你们不能因为她的亲人不在身边,便随意欺负了人家。”

林棠棠眼眶一热。

她娘亲在她小时候便去世了,父兄虽然都宠着她,但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内宅之事。

母亲离世后,父亲没有再娶,将军府内宅清净,又有得力的管事,基本上要她操心的事情很少。

可来到京城侯府后,钩心斗角,明争暗斗,层出不穷。

这导致她前世在侯府内宅中,屡屡吃亏。

长公主见林棠棠不说话,以为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,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。

她也没有母亲了。

想到此,她连忙拉过林棠棠的手,“以后若是谁欺负了你,尽管跟我说,本公主为你做主。”

林棠棠闻言,眼中划过一丝诧异。

今天长公主不仅亲自来给她背书,还许了她一个承诺。

她跪在地上,“多谢长公主替臣女主持公道。”

“快起来吧。”长公主虚扶了一把,又朝着余氏说到,“百年侯府家风,本该为世族典范,不该如此刻薄。侯夫人,下不为例。”

说话声音不大,却极具威严。

余氏听到长公主的话,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,不甘又无法反驳。

长公主这是拿侯府的百年声誉,在敲打她。

她跪答,“臣妇谨遵长公主教诲。”

虽然长公主不理朝事,不在京城,可是她当年可是最受宠爱的帝女,只要她想,随时都可以入宫面圣。

不能因为今日之事,开罪了长公主。

见差不多了,长公主起身,离开房间。

林棠棠跟了上来。

“长公主殿下,您可是肺部有陈疾?”

“你看出来了?”长公主淡淡反问。

“慧圆大师治疗肺疾有妙方,不如您可否移步禅房?”林棠棠与长公主接触不久,便看到她咳嗽了多次,还伴着一丝喘音。

“不必了,我不用他治。”长公主语气转冷,垂眸不语。

林棠棠眼中有过一丝惊讶。

听长公主这语气,她知道慧圆能治肺疾。

可为她何如此冷淡与抗拒呢?

有什么事比自己身体还要重要呢?

“公主……”

林棠棠转念一想,从身上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,“我这里有养肺的滋补药丸,效果不错,您不妨一试。”

瓷瓶精巧,放在她手中,盈盈一握。

长公主接过瓷瓶。

“你有心了。”长公主脸色恢复如常,“你捐赠银子一事,墨安跟我说了。你为人善良,很好。但关心他人的同时,也莫要亏待了自己。”

林棠棠点头应下。

临行前,长公主朝着禅房的方向凝视了片刻,转身上了马车。

送走长公主后,林棠棠去禅房找慧圆,拿了一些治疗肺病的药丸。

此时,红梅匆匆跑了进来。

“慧圆大师,不好了,请您快去看看我们世子吧!”

语气焦急万分。

“怎么了?”慧圆起身。

“世子,他……大师,您去看他便知道了!”红梅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害怕。

林棠棠与两人一走到房内时,看见杨琛被几个嬷嬷架住,正在朝着余世大吼。

余氏有些害怕,却不敢上前,在一旁急得眼泪直掉。

她看见慧圆,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,抓着他的衣袖,“慧圆大师,琛儿的手好像动不了了。”

“动不了?”慧圆停顿了一下。

“是的。”余氏连忙回道。

她朝着杨琛哄道,“琛儿,你先不急,慧圆大师来了,让他看看,好不好?”

一番劝说。

最终,杨琛停止了发怒。

他躺在床上,慧圆轻轻按压他受伤的右手。

“有没有一点知觉?”

杨琛摇头。

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右手动不了时,整个人都是崩溃的。

若是右手废了,他还如何领兵,如何去争一争那个更高的位置?

“侯夫人,我建议赶紧回侯府,找个大夫给世子看看。”慧圆查看了片刻,提出了建议。

“为何?”余氏不明白。

“我并不是大夫,对于医术只懂皮毛,昨夜帮忙给世子处理伤口,没有让他发热,已经尽力了。”

慧圆又道,“照目前世子这个症状看来,可能是伤到了筋骨,越快找大夫看,治疗的效果越好。”

杨琛听完,面色更沉,眼中死灰一片。

伤到了筋骨,那他还怎能握剑?

余氏听完,只觉得脑袋一片眩晕。

半晌,回过神来,急急道,“走,赶紧回京城找大夫!”

林棠棠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杨琛,心中尽是快意。

京城的大夫,能不能治好杨琛的手呢?

北境第二支增援的大军开拔在即,陛下是不可能让一个手受伤的人去领兵的。

除非有奇遇,让杨琛的手,能在短短几日内治好。

否则,杨琛将彻底失去领兵权。


杨琛见杨晓慌张无助的模样,不由得心有一紧。

“晓晓头上的那套,侯府就定下了,罗老板只管收银子。”杨琛绷着脸。

“好说,杨小姐这套是我店里最时新的样式,一共两千两。”罗老板笑眯眯的,又开始不停地把玩自己手腕上的玉镯。

余氏:“……”

“母亲?”杨琛喊了一声。

余氏只觉得心口疼,想不要,又说不出口,看着自己女儿与周围人打量的目光,只得含恨道,“周嬷嬷去支取银子。”

最终,赏花宴上要债的闹剧收场,众人也看足了笑话。

余氏拖着疲惫的身子,重新坐到了主位上,只觉得浑身冰凉。

宴会还没有结束,对上一些打量的目光,侯府的人也只能忍受。

“侯夫人。”光禄寺少卿周卓的夫人周夫人又开口了。

余氏瞬间一个激灵,侯府应该没有再赊账了吧?

“我以前来侯府来得少,没想到府内的景色如此别致,整片牡丹园也担得起国色天香。”周夫人先抑后扬,让余氏脸色缓和了不少。

“周夫人喜欢便好。”

“最近我家女儿的院子要翻新,但改了几遍都差强人意。不知侯府各处的院子,我能否也参观一二?”周夫人笑道。

一些夫人也点头。

“这有何妨?周嬷嬷,晓晓,你带夫人们去看看你的院子。”余氏心情转晴,朝着杨晓使了一个眼色。

让杨晓招待,便给了她展示才华的机会。

杨晓的院子经过精心布置,定会受到这些夫人的夸奖。

几人经过一岔路口时,周夫人没有跟着杨晓的步伐往右走,而是往左走。

“周夫人,我的院子在这边。”杨晓指了指。

“无妨,我看左边之路蜿蜒曲折,颇有曲径通幽的意趣,也想看看这路的尽头,究竟有何景致呢!”周夫人说完,几位夫人也来了一点兴趣。

“是的,先去这边看看。”

“杨小姐的院子,待会来看。”

……

几人跟着周夫人兴致勃勃地要走。

杨晓看着路尽头的方向,心中“咯噔”一下。

“几位夫人,那里是侯府放置杂物的偏僻院落,没有什么风光,还是跟我走吧。”杨晓语气听起来有些僵硬。

“是吗?”几个夫人嘀咕着。

此时,香雪匆匆走了过来。

“我记得你是棠儿身边伺候的丫鬟?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周夫人问道。

香雪朝着几人行了一礼,“我家姑娘让我回去拿一件披风。”

“那边,是林姑娘居住的院子?”

香雪点头。

片刻后。

余氏正跟几位夫人在介绍牡丹花的品种。

一个丫鬟走过来,跟她嘀咕了几句。

“怎么办事的?”余氏面上严厉,骂一声。

几位夫人面露不解,打算打个圆场之时。

周夫人与几位夫人脸色阴沉地来到了宴会场上。

“侯夫人,不知道棠儿可是犯了何错?你居然让侯府的准儿媳住得跟下人差不多?”周夫人怒气冲冲。

……

赏花的人群全都看过来了。

“周夫人,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……”余氏脸色暗得不行,这个周夫人,为何偏要在赏花宴上掺和?

要不是这里人数众多,都想将她轰出去了。

“什么误会?我们几位夫人都看见了!棠儿现在还没嫁入靖北侯府,按礼说是客人,你居然让她住在那么破落的院子!这便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吗?她之前孝敬了你那么多银子,够买下多少座侯府了?”

周夫人抹了一把眼泪,“棠儿的父亲,还在北境浴血抗敌,是大奉国的英雄,你们侯府便这样迫不及待地想欺辱英雄的女儿吗?”

被扣了一顶大帽子,余氏脑袋嗡嗡作响。

“周夫人,慎言。”杨琛走了过来,“院子一事,是家事,我们会处理好。”

“家事?”周夫人冷笑一声,“我没见你们侯府,将棠儿当作家人。”

杨琛脸上有些发窘。

林棠棠垂着头,一言不发。

在众人面前看起来,有几分可怜。

但她心中,一片清明,一切都在预料之中。

“侯夫人,不是我说你们,你们这侯府也太没规矩了。”叶国公夫人方忍不住开口。

“真的是误会。我一早就给棠棠挑了上好的院子,只是这几日忙着赏花宴,加上头风又犯了,只是让她暂住。”

余氏连忙拉着站在一旁的林棠棠,“棠棠,你说是吧?”

林棠棠不留痕迹地掰开侯夫人的手,“我并不知。”

余氏脸色一白。

“好孩子,你受苦了。”叶国公夫人才也瞧见了西苑的破旧模样,心中也泛酸。

当年,她也是被她的准婆婆刁难,受尽欺凌,现在看到林棠棠,生出了一股护幼之心。

“是啊,要不棠儿你去我府上住吧,我与你周叔都盼着你能去我们那里小住呢!”周夫人眼神切切。

“她是我的未婚妻,住侯府最好。”杨琛看向余氏,“母亲,东苑最近都修缮竣工,现下便可住进去。”

“对,正是如此!”余氏连忙点头。

他怎么会放林棠棠走?

林棠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与价值。

就算没有价值了,只要还是他的未婚妻,她死也要死在侯府!

轮不到其他人来抢。

“棠儿,你的意思呢?”周夫人问道。

林棠棠点点头。

“世子,我是棠儿的婶婶,今日是你们求着她去东苑的,往后侯府不能再苛待她,否则我周家第一个不答应,就算闹到陛下那里去了,我们也是有理的!”周夫人霸气护崽。

杨琛脸上阴晴不定。

林棠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婶婶?

最终,靖北侯府的赏花宴,在一片闹剧中落下帷幕。

余氏送走宾客,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南苑。

今日侯府出丑,总要一个人来为之负责。

她让人唤来林娇娇。

“林娇娇,你好手段,将我们母女俩耍得团团转啊!”

“我没有,我真的是一心为了侯府!夫人,您相信我!”林娇娇浑身颤抖,害怕无助。

她怎么也没想到,陷害林棠棠不成,自己竟然成了跳梁小丑。

“不打,难消我心头之气!说不定,你便是林棠棠派来到我身边做卧底的!

”余氏想到今日林棠棠出尽风头,怒气再也控制不住,“周嬷嬷,打她!打到说为止!”

一根长棍劈来。

“夫人,不要,饶了我吧!夫人!”

……


来人正是秦墨安。

“想要不留痕迹,最好的方式是一把火烧了。”

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浓浓烈火,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。

林棠棠跟在他身后,上了马车。

她颤着声向秦墨安行礼,“殿下,臣女叩谢了。”

原来,他什么都考虑到了。

因为出汗,林棠棠额上的纱布被浸湿。

纱布上涂抹的胭脂,层层晕染开来,如同血红色的蔷薇,夺目而又刺眼。

她唇角轻颤,眼波流转中,有懊恼,又夹着逃过一劫的庆幸。

“孤曾多次提醒,下手不要太软。你现在面对的人,是在朝堂经营多年的要员,莫要小瞧了他们的手段。稍有差池,你项上人头不保。”

秦墨安的口气无起伏,但是林棠棠却听出了一丝怒意。

她连忙低着头应是。

吴雄不是侯府的妇人,再小的破绽一旦被他抓住,也会导致她满盘皆输。

“罢了,起来吧。”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会,将茶杯放到了桌上。

林棠棠起身,赶紧添上茶水。

“孤觉得,你在北境时那样很好。手段干脆,狠辣有力。”

林棠棠垂下眼眸。

她不是不狠辣,而是,这里跟北境不一样。

北境的敌人,是面对面的,直接比武力值。

但是这里的敌人,都是笑面虎,杀人不见血,凭武力,是杀不完的。

为救父兄,她只身来京,只能先虚与逶迤,步步为营。

但太子不同,他身居高位,杀伐果断,腕力与手段非常人能及。

她与太子虽然是盟友,但并不想事事都麻烦他;有的事情闹大了,也不好收场。

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,秦墨又补充了一句,“闹大了,有孤担着。”

“诺,谨遵殿下吩咐。”林棠棠应道,松了一口气。

太子所言,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兜底。

“孤给你的信鸽要用起来,宫中事务繁忙,若是碰到紧急情况,让它们传信。”

秦墨安沉思了一会,“以后南立就待在你身边,他武艺高强,你要用好他。”

说完,马车已经到了侯府门口。

“殿下,这两日能否再借我几个人吗?”林棠棠下车前问道,“我对付崔氏,需要人手。”

“可以,让南立安排。”秦墨安颔首。

在尚书府书房。

吴雄久久没有得到线报。

他拿着兵书在屋内走了几步。

“大人,不好了!”亲随走了进来,神色慌张。

“我们派出去查探的人,全部死了!”亲随因为心急,说话没有往日利索。

“死了?怎么死的?”吴雄眼神一凛,如同利刃要破鞘而出。

“被烧死的!昨夜城东一处民居宅大火,我们的人全部被烧死了……”亲随舌头有些发颤。

“全部烧死?这幕后之人,可真是胆大包天啊!”吴雄将兵书往案桌上重重一摔,“查,给我彻查!”

“可是,现场只剩下灰烬了……”亲随小声道。

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只要是人为的,都会留下痕迹。”吴雄目光如鹰。

“是,小的这就去派人再查……”亲随准备离去之时。

“慢着,去罗驰那里看看,宋茹儿醒来了没有?”

吴雄叫住了亲随,叮嘱了一句,“她醒了立马来告诉我,我要从她嘴里套出一些线索。”

亲随连连点头。

回到侯府后,林棠棠换了一身衣裳,跟着红梅来到了南苑。

余氏半眯着,面露凶光,“林棠棠,今日布匹一事,你作何解释。”

“没有什么好解释的,就是侯夫人你看到的那样。”林棠棠径直坐在椅子上,端起茶杯,小口饮茶。

方才出的汗太多,现在口中正渴。

“大房、二房的所有小姐都有,为何独独没有晓晓的?”余氏见林棠棠自己拿起茶杯饮水,心中的怒意又增加了一分。

“杨晓屡次找我麻烦,今日还跑到东苑搅局,坏我心情。”林棠棠看向余氏,“若是侯夫人是我,你会如何做?”

余氏被问得一噎。

“晓晓年纪小,不懂事,你是她未来的嫂嫂,不应该跟她计较这么多。”

“小?我若没记错,她只比我小半岁吧?她都要嫁人了,还能称‘小’吗?”

林棠棠轻嗤一声,笑意不达眼底,“何况布匹是我出银子买的,我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。”

“林棠棠!”

余氏面上增了一声恼色,“虽然是你出的银子,但是你不能厚此薄彼,让晓晓难堪,她是侯府嫡长女,也是侯府的门面,你不能拆她的台。”

香雪闻言,忍住想要挥拳的冲动。

明明是侯府厚此薄彼在前,侯夫人凭什么说自家姑娘?

林棠棠对着香雪眨了一下眼睛。

接着垂眸,淡声问,“那侯夫人的意思是?”

“听说你后日还要带府中的几个姑娘们去宝衣阁?”余氏喝了一口茶。

“是。快到踏春节了,给她们选一些时新的衣裳,好在节日上穿。”林棠棠回道。

踏春节是大奉国贵女聚集赏春的盛宴,一般在二公主府举办,皇后也会出席。

“就只带晓晓去吧,今日她们都得了布匹,也够做一身衣裳了。”余氏一听林棠棠的用意,立马开口。

林棠棠不乐意,“可是,我已经跟她们说好了,要是临时反悔,不太好。”

“这有什么?侯府是我管家,她们都得听我的。”余氏当即沉下脸,“林棠棠,你住在侯府,这点小事都不听我的吗?”

又朝着周嬷嬷说道,“去通知侯府的小姐们,我头风又犯了,后日一早需要到小佛堂给我祈福。”

林棠棠低着头,不啃声。

嘴角却漾开了一抹笑意。

余氏见林棠棠沉默,以为她是被自己威慑到了,心中得意起来。

后日,只有杨晓一人去宝衣阁买衣裳的话,她今日丢的面子,就能找补回来了。

林棠棠回到东苑后,香雪忍不住问道,“姑娘,你方才为何冲我眨眼睛?”

“傻丫头,你猜?”

香雪看着林棠棠笑盈盈的,没有一丝委屈之意,恍然大悟,“姑娘,你是故意的!”

“对,我就是想让杨晓去宝衣阁,这一招叫做请君入瓮!”林棠棠眨眼一笑。

香雪也跟着笑了,“姑娘主意多。姑娘想让杨小姐去宝衣阁,为何不直接说,非要拐这么大一个弯?”

“就是要她们觉得我是被迫的,日后我才好脱身。”

“脱身?”

“嗯,后日你就知道了。你去跟侯府的小姐们做好解释工作。”

今日余氏为了捧杨晓的面子,以权势压制大房与二房的其他姑娘们。

众口铄金,来日,她们反噬起来,够侯夫人受的。

“姑娘又在憋大招。”香雪说。

林棠棠补充了一句,“对了,明日,给府里的每个小姐都送一坛上好的北境风味早酒。”

在大奉国,信奉适量饮酒能养颜,又风雅,一些贵女有吃早酒的习惯。

杨晓晨起用膳也会小酌几杯。

但北境的酒,比京中的酒,度数高,味道好,却容易上头。

这早酒,也将成为林棠棠的助力。

林棠棠褪去衣裳,躺在床上,细细思索着自己的计划,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。

戏台已经搭好,剧本框架已构思好,只等杨晓与崔氏女登台对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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