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映蓉心里有气，却不敢发泄。
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家的人无视她，陆陆续续地进了门。
霍振华踩着木楼梯的吱呀声上来，就见袁兴笔挺地立在霍臻房门前，军装上的铜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首长好！”袁兴抬手敬礼，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鹰。
霍振华微微颔首，皮鞋踏过地板，停在雕花木门前：“小臻睡了？”
袁兴摇摇头，指节叩在门板上发出闷响。
吱呀一声，雕花铜把手转动，然后将房门推开。
霍振华跨步进门，身后传来袁兴将门掩上时的细微声响。
阳台飘来茉莉茶香，霍臻斜倚在藤椅里，军裤膝盖处隐约有道未熨平的褶皱。
听见脚步声，他偏过头，脸上的紫纹在暮色里更显诡异。
片刻后，他平静出声：“父亲。”
霍振华目光如炬，落在儿子腰身上，空气中浮动着碘酒的气味：“伤怎么样了？”
他重重坐下，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霍臻提起粗陶茶壶，琥珀色的茶水在搪瓷杯里荡起涟漪：“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霍振华已端起茶杯，喉结滚动间茶水一饮而尽，瓷杯重重磕在竹制茶几上：“那就好，知道你今天回来，我特地把你大舅和小姨他们接了过来。”
霍臻站起身，军靴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：“那我下楼去陪陪他们。”
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，卷起桌上的茶巾。
霍振华望着那道笔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，摸出铁皮烟盒，火柴擦燃的瞬间，橙红火星照亮他眉间的沟壑。
青烟袅袅升腾，模糊了墙上挂着的毛主席画像。
楼下大厅飘来红糖糕的甜香，姜家众人围坐在茶几旁，欢声笑语不断。
霍老太太布满老年斑的手被姜诗意攥着，小女孩扎着红头绳的辫子晃个不停：“奶奶快看，这是我给您画的，特意送给您的！”
姜诗意是霍臻的大舅姜子初的女儿，今年七岁，嘴巴很甜，哄得老太太很是高兴。
江映蓉倚在雕花门框上，指甲深深掐进的确良旗袍的褶皱里，她的眼神里满是嫉妒和不甘。
这样融洽的氛围看得她直咬牙。
她进霍家十年了，却还不如一个死人家的亲戚受重视！
霍老太太看着霍臻从楼上下来，笑得愈发开心，提高声音：“小诗意，快看，谁来了？”
姜诗意转头，看见霍臻的那一刹那，眼睛亮的像装着星星，起身飞奔过去：“小臻哥哥！”
正要扑过去让霍臻抱的小姑娘忽然又刹住脚，关心地问：“小臻哥哥，你还疼吗？”
她仰着小脸，发梢还沾着一些饼干碎，“爸爸说你受伤了，暂时不能抱我了……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