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玩意儿,大概是我死后第七十二小时才被发现的。
那个戴着塑胶手套,小心翼翼把我从墙角硬板上剥下来的法医脸色难看。
后来他们在我公寓的废墟里扒拉出一件压箱底的宝贝——一个布满划痕的本子,封皮软塌塌的,内里浸染了劣质香水、烟草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,当然,现在最醒目的是本子一角那片浓重的暗红色污渍。
他们在证物标签上写的是:编号 2023-7-15 物证(日记本),关系人:刘明。
可惜了,我从来都管它叫“我的进货清单与生存手册”,又或者,更私密一点,“1800 个男人的故事”。
现在,它是我的墓志铭。
房租欠了两个半月,房东今天在楼道口骂骂咧咧了小半个钟头,声音隔着我那扇不怎么隔音的破门板,依旧穿耳过心,刺得我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。
我缩在吱呀作响的折叠椅里,屏幕的光映得我的脸青白一片,像没化妆好的艺伎。
社交软件的提示音时断时续地滴答着,屏幕上那个长发披肩、眼波流转、胸脯饱满得能撑起一片天空的“她”——@蜜桃薇薇安,正是我精心雕琢的赝品。
是我,刘明,一个四十岁失业单身男,靠一双手、几个滤镜软件,以及不要脸的演技在互联网的夹缝里艰难续命。
“宝贝,”一个头像看起来很商务范的男人发来信息,“看你照片我眼睛都直了。
独守空房多闷呀,下班带点你喜欢的水果来陪陪你?”
文字后面附带一个大大的咧嘴笑表情。
我的指头在布满油光的旧键盘上噼啪作响:“哥哥心疼我呀?
最近特想吃樱桃呢,就是贵了点……哭唧唧。
jpg”附加一个地址定位。
“小事!
给仙女投喂是我的荣幸!”
对方回复得豪气干云。
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点开了对话框里那个粉色系礼物链接——某宝爆款连衣裙,89 块包邮。
我犹豫片刻,发送:“哥哥真好!
(害羞)……可是我现在穿着睡衣,都没件像样的衣服下楼接你,要不……麻烦再顺带一件这个小裙裙?
L 码就好啦!”
我娴熟地撒着娇,把一件廉价的工业品描述成少女的羞涩请求。
“行!
等我就好!”
那边答应得更爽快。
门铃大概响到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