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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半个月,兄弟两都没来看过我。
许是因为伤了我,生出了几分歉疚,倒是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。
我一样没看,全都堆放在角落。
在一个不错的晴天,连同这十二年他们送我的所有东西,全都一把火烧了。
不久后,我收到了爹娘的回信。
信中说,爹爹迫不及待要见到我,已经启程亲自来药师谷接我,三日便可抵达。
算算路上回信延迟的时间,爹爹到药师谷的时日也便是这两日了。
我收好信,递了拜帖给正在闭关的月姨。
月姨见到我,满眼疼惜地拥住我。
她是药师谷谷主,岂会看不出我刻意掩藏的伤。
“孩子,你受苦了,都怪我忙着闭关研制新药忽略了你,是不是那两个兔崽子……”
“月姨,我没事,都过去了。”
我把爹娘随信送来的几样稀世药材递给月姨。
“以后有机会,我还会来看您的,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招抚,我要随爹爹回京了,他帮我寻了一桩好亲事。”
月姨遗憾地落下眼泪,从怀中取出一只玉镯塞给我,“是那两小子没福气,你是个好姑娘,这镯子不要推辞了,全当月姨赠你的新婚贺礼,月姨希望你觅得良缘,余生幸福。”
我抱住她,正要开口,身后传来贺文舟气急败坏的声音,“什么觅得良缘?娘,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,什么阿猫阿狗都塞给我,我可不娶。”
贺文轩也急着表态,“我也不要,要娶我也只娶清清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子。”
说罢,鄙夷地看着我,“姜无虞,为了嫁给我们,找我娘当说客,你就这么不要脸?”
贺文舟轻蔑嗤笑,“你要真这么恨嫁,我院里洗扫恭桶的小厮配你刚好,我倒是可以帮你牵个线。”
我看着眼前两人嫌弃的嘴脸,只觉讽刺。
想起去年这两人还因为月姨一句将我嫁人的玩笑话,急得哭天喊地,争着说没有我,他们就活不下去。
果然,人心瞬息万变。
“闭嘴。”月姨气的浑身颤抖,脸色铁青地大骂,“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厚颜无耻又蠢不自知的棒槌,虞儿是要嫁……”
我拉住她摇摇头,既然已经打算离开了,我也不想多生事端去解释。
对这两人的恶言相向,我早已麻木到生不出任何一丝波动。
月姨无奈地叹了口气,摸了摸我的头,示意我先离开。
刚踏出门,一道身影突然冲了出来,抬手就抢我手中的玉镯。
我下意识抓住,急的大叫,“白清清,你干什么,松手!”
“无虞姐姐,我知道你讨厌我,可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了,求求你,不要抢走它。”
我简直要被气笑了,正要开口,跟着出来的贺文舟不由分说一掌劈在我手腕上。
我吃痛松开了手,刚养好的手腕再次骨裂,痛的我弯下身。
而那镯子在争夺中飞进了一旁的荷花池,消失不见。
我怔在原地,看着白清清扑进贺文舟怀里,哭的梨花带雨,“无虞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,是不是要我去死她才满意啊,既然娘亲的遗物都留不住,我没脸见她,我下去跟她赔罪。”
作势就要跳荷花池。
两兄弟慌张地抱住她。
贺文舟咬牙切齿地瞪着我,“你是故意的!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!”
贺文轩不顾我手上的伤,将我拖拽到荷花池旁,直接推了进去,“捡不回来你就别想上来。”
身上的衣服吸了水,如同灌铅将我往下拉,求生的本能让我苦苦挣扎,“救,救命……”
“装什么,你不是将军的女儿,区区凫水都不会谁信。”
我拼命扑腾,却隔着涌动的水波,眼睁睁看着他们护着白清清离开。
绝望灭顶而来时,一道强劲的力量将我拉出了水面。
“虞儿别怕,爹爹来了。”
我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面庞,和记忆中熟悉苍劲的身影重合。
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出声。
爹爹无措又心疼地抱着我,“乖女儿,你受委屈了,爹爹这就带你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