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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时,我已经回到将军府。
手里摩挲着国公府刚送过来,漆红烫金的婚书。
母亲弯着腰坐在我床沿,仔细在我脚踝上抹着药。
冰凉的触感让我瑟缩了一下,很快脚踝处的疼痛感神奇地消失了。
母亲见我诧异,笑着打趣,“是世子送来的伤药,御赐之物,听说你带了伤,眼都不眨差人送来。”
她小心翼翼拉过我的手,看到手腕处突出的骨节,心疼地眼眶泛红。
那是反复脱臼骨裂留下的痕迹。
“怎么受了这么多的伤,是娘错了,不该将你送去药师谷。”
娘亲也才三十多岁的正当年华,满头乌发中已经裹出了几缕银丝。
那是为了我,为了将军府的今日被磋磨而来的。
我心口酸胀的厉害,又如何舍得拿我在药师谷受的那些委屈,徒增她的愧疚。
我靠进娘亲的怀里,像小时候撒娇那般不在意地揭过去,“都过去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过往多年,我享受过阳光雨露,也承受过风霜雷霆,是非对错我已不计较。
那些深刻的人,早晚也会被时间一点点淡化,最后磨平成经年以后想起也只是淡然一笑的存在。
往后,我只需和我爱的家人长长久久在一块,投入全新的生活。
和娘亲闲聊几句后,门外就有下人传话,说国公府夫人携世子登门拜访。
国公府是簪缨世家,如今的国公爷是当今圣上的堂弟,膝下唯一的儿子并没有千娇百宠养大。
反而从小便丢入军营磨练,养成了一身不近人情的冷血性子。
我远在药师谷那几年,也听说过我如今这位封狼居胥的未婚夫,单枪匹马剿了风狼山七寨土匪的丰功伟绩,得胜回京那日,骏马上挂着七颗土匪头子血淋淋的脑袋,吓得一众小儿啼哭不止。
他如今不仅是天子宠将,还成了我未婚夫。
我心头有些发怵,脑中已经想象出他虎背熊腰,五大三粗的模样。
等人站在眼前的时候,我却傻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