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半小时后能到。”
语气笃定,不容置疑。
像一道指令,连“方便吗?”
这种装模作样的礼貌都懒得伪装。
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。
那股熟悉的、操纵猎物般的掌控感在此刻失效了。
这种反客为主的强势,我有点意外。
犹豫不过三秒,腹中的饥饿感翻腾上涌,压倒了那丝犹豫。
手指飞快敲击:“嗯嗯!
是呀哥哥~等你哦,路上小心,今天天气不好呢~(爱心发射。
jpg)”发完这条消息,我像只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,猛地从椅子上弹起。
来不及也没心情重新糊上浓妆了!
我冲进那片小小的化妆区,在一堆假发里胡乱抓了一顶还算顺滑的长卷发套在头上(也顾不上打理那一脸卸妆残留的红印和胡茬),抓起一件带着点慵懒风的烟粉色薄纱开衫,粗暴地套在本来穿了准备下楼丢垃圾的、领口发黄变形的大背心外面,胡乱地系了个蝴蝶结腰带。
镜子里的形象——长发浓妆卸了,只剩下憔悴底色;廉价开衫勉强遮住油腻的旧背心,像一层无力的伪装——粗糙潦草得可以拿去当“落魄中年伪娘纪实”电影海报。
管不了那么多了,有人带吃的上门就是硬道理!
我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个数字——1800。
这次之后,这个本子就该光荣退休了,我心里突兀地冒出这个念头。
门铃声响起,短促、干脆、带着金属的冰冷感。
我凑近猫眼。
一道身影堵在狭窄的视野里。
很高,身形瘦削挺拔,黑色的连帽卫衣,帽子兜在头上,阴影覆盖了大部分面容,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利落的下颌,嘴唇薄而紧抿,在昏黄的楼道灯下呈现出一种冷硬的质感。
他两手空空。
我心头咯噔一下。
空手?
耍我?
按下开锁键的那一刻,门轴发出熟悉的刺耳摩擦声。
门开了条缝。
他站在门外,身影在阴影中显得愈发修长,像一株深秋沉默的枯杨。
楼道里腐朽和灰尘的气息混合着外面湿重的空气灌了进来。
他向前一步,恰好站在门口那道倾斜的光线边缘。
房间里的沉默如同实质,沉甸甸地压在胸口。
我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闷响。
被这样毫无掩饰地审视着,一阵久违的、类似被扒光扔到大街上的强烈羞耻感猛地攥紧了我。
我下意